陸遠非轉著方向盤,似笑非笑地瞥了夏雲則一眼,回道:“應該的。”“兒砸。”陳女士暫停翻舊帳,再度轉火向她兒子,“你身體養好了也該找房子了,非親非故的,別老是給人家添麻煩。”兩人聞言俱是一默,陸遠非專心開他的車,豎起一隻耳朵聽旁邊的動靜,夏雲則一臉愁苦相,心中百般抗拒,嘴上又說不出個道理,隻能含含糊糊地混過去,切斷通話,偷眼看向他老板。他媽說的沒錯,隻是他從來沒想過。陸哥收留他這麽長時間已是仁至義盡,就算是親弟弟也不好老在人家家裏賴著,以前還能拿複健做借口,現在他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再不搬家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雖然陸哥管手管腳十分嚴厲,可是一旦沒人管,他又有點悵然若失。陸遠非看他這一臉出門如同出殯的衰相,笑了笑,說:“找房子倒是不急,我又不收你房租。”夏雲則“蹭”地坐直身體,雙眼發亮:“陸哥盡管收!”收吧收吧,讓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不搬家。上交工資卡都沒問題!※※※※※※※※※※※※※※※※※※※※夏:我爭寵怎麽了,我上輩子沒敢爭,這輩子要爭個痛第19章 筷子呢?原身是一個被消費主義荼毒得很徹底的時尚小青年,亂花錢,沒計劃,隨心所欲買買買,還時不時打賞網紅,可以說閱盡人間春色,嚐遍所有泡麵。花貝借貝微麗貸,哪個都欠一點,要不是陳女士及時給他堵上了窟窿,嬌生慣養的九公舉穿越過來直接變負翁,還得苦哈哈地先還債。雖然現在積蓄比臉還幹淨,相當於白手起家,但比背一屁股債好太多了。夏雲則前世養在深宮,對人間疾苦略有感悟,芝蘭宮就有好幾個小太監是爺娘欠了印子錢還不起才送兒進宮做公公,真是吃不完的苦楚,受不盡的磋磨,熬出頭來的萬中無一。聽多了別人的悲慘事,夏雲則對於借債這件事特別抵觸,發誓絕對不要走原主的老路,花錢一時爽,還錢悔斷腸。不過給陸哥花點錢還是應該的,畢竟陸哥讓他白吃白住這麽多天,當投桃報李,以表謝忱。聽說煌世原老板要磨到月底才發上個月的薪,陸哥把發薪日提到月中,夏雲則難掩內心的激動,扳著指頭算了算,再過四天,他就有錢了!雖然放到前世可能還買不起一支珠釵,但這是他平生首次自力更生賺錢養活自己,值得載入史冊。不過一想到上個月開張沒幾天,那點保底可能還不夠給陸哥修車的,夏雲則眉眼又垮了下來,喪喪地縮到一邊,不自覺地翹起蘭花指,捂著嘴打了個嗬欠。先前的亢奮勁兒被現實打擊沒了,夏雲則怏怏地開門下車,七算八算,跟到電梯裏的時候還哼哼唧唧地裝可憐:“陸哥,我要搬出去的話,大概隻租得起城中村了。”就算不在意安全問題,心理上的落差也會催生出萬般委屈。與生俱來的矯情勁兒讓他還保留著一點小矜持,不願意淪落到市井之間。與光膀子爺叔和花睡衣阿姨為伍,實在是忒不講究了。陸遠非把他拎回家,讓他趕緊洗洗睡,不要累昏了頭說胡話。夏雲則腳步虛浮,仿佛身體被掏空,擦著頭發第一次體會到短有短的好處,至少洗完澡不用上吹風機。陸遠非翻出陳女士留下的銀行卡,微信問她是不是該把卡交還給她兒子了?上麵的錢一直沒動,別說租房了,小戶型首付都夠了,也省得那小子整天患得患失,一文錢壓倒英雄漢。陳女士不太相信她兒子能改弦更張,表示觀察觀察再說,並一再感謝陸遠非幫她管教熊孩子。“我兒子從小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骨頭輕,飄得很。”陳女士估計把麵膜洗幹淨了,發來一條語音,口齒利落言辭狠辣,“你不壓著他,他尾巴能翹到天上去。”陸遠非發了個汗涔涔的表情,看了一眼虛掩的客臥門,暗忖小教練也沒他媽說的那麽皮實耐磨神經粗,反倒有一股子與他那身漂亮肌肉截然相反的憂鬱嬌花氣質。翹蘭花指也就算了,動不動就哭唧唧算怎麽回事?這要是個小姑娘,足以激起他十足的保護欲來舍命護花,隻可惜這是個跟他構造一模一樣的漢子,所以哭得再楚楚動人也沒有什麽卵用。陸遠非放下手機,伸個懶腰去睡,順手幫他關緊了房門。夏雲則覺得自己可能天生有一根賤骨頭,陸遠非提供叫起服務的時候,他要死要活地賴在床上不起來,這次允諾他睡到自然醒,他竟然不到六點就醒了。天色將明未明,夏雲則卷著被子翻到床內側,掀開窗簾一角,看到對麵樓上已有不少窗戶亮起了燈。他腦袋拱到枕頭底下,想睡個回籠覺,意識卻越來越清醒,甚至聽見隔壁陸遠非起床洗漱的聲音。房主人怕吵醒他,動作輕手輕腳,最大的音量不過是電動剃須刀發出的嗡嗡聲。聲音再小,也抵不過有人支楞著耳朵偷聽。夏雲則大氣都不敢出,莫名生出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生怕下一秒鍾對方就會破門而入,逼問他聽到了什麽猛男秘辛。事實證明陸遠非沒有那麽敏感也沒有那麽閑,把自己打理清爽就出門跑步去了,夏雲則聽見門響,悄悄鬆了口氣,一頭紮進被子裏。內心戲太足是病,不知道誰有藥可以治一治。他翻來滾去直到天光大亮都睡不著,眼看表針挪向七點整,夏雲則幹脆裹著被子爬到飄窗上,貼著玻璃往下看。陸遠非高大挺拔的身影非常有辨識度,一出現在視野中就被他牢牢鎖定。深秋早晨涼意沁人,別人都風衣大衣薄毛衣齊上陣了,這位仁兄晨練歸來依然是短袖t恤運動褲,領口還被汗水洇濕了一片,整個人散發著熱烈鮮活的蓬勃朝氣。這家夥是真的不怕冷,夏雲則敢打賭陸先生可以把不穿秋褲堅持到下第一場雪。至於他自己,早在陳女士三令五申之下連薄絨褲都套上了,深刻入骨地體會到有一種冷叫你媽覺得你冷。陸哥的母親怎麽沒要求他多穿幾件?就由著他這樣要風度不要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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