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眼睛一轉,立馬應了下來,“隻是這天色已晚,今日怕是走不了了。不如微臣先帶殿下與沈學士前去鄙府休息,咱們明日再議?”江北總督府建得坐北朝南,順風順水,門口兩座威武的石獅子昂首挺立。洗塵宴後,府內的侍衛送晏榕與沈慕之回屋休息。侍衛剛走,晏榕便一拳重重拍在了桌上:“豈有此理!”沈慕之輕聲一歎:“殿下息怒,是微臣失算了。”“這如何能怪你?”晏榕緊擰著眉,“江北的災民四散奔逃,連燕都都已知曉此事。誰成想這江北總督竟是……竟是這般魚肉百姓之徒!你注意方才晚宴的食材了麽?”沈慕之點了下頭:“皆乃珍饈,不乏魚翅熊掌。”晏榕:“民間餓殍遍地,孤卻在此……”他停了片刻,“真是荒唐!”沈慕之道:“殿下有何打算?”晏榕深深吸了口氣:“敵眾我寡,不得不從長計議。先派探子偷偷去查,必要時……”“需向攝政王求援。”沈慕之不知想起了什麽,垂了垂眼,才接著道,“殿下,若我們情況危急,為了不落口實,攝政王必將派人前來。”晏榕緊抿著唇,微頓了頓:“孤明白。”夜涼如水。晏榕在床上輾轉幾許,卻依舊無法入眠。腦中轉而是哭嚎震天的災民,轉而是周成滿是橫肉的臉到了最後,定格的卻是遠在燕都的那個人。就像沈慕之所說的那樣……不,或許,就算不是為了口實,以他對自己的感情,恐怕也會來的。晏榕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心裏陡然間一股恨意湧了上來。不是對諸鶴的,是對自己的。是因為他不夠強大,才會被困囹圄,才會無法違抗遺詔之命,才會屈於攝政王,甚至到了這種時候,還不得不去求他。各種情緒在晏榕腦海中衝突交融,撞得他了無睡意,推開屋門,想去庭院隨意走走。已經入了後半夜,江北總督府內一片安靜,就連打更的下人都了無蹤跡。臨江颯颯的晚風將晏榕刮得無比清醒。他在院中站了許久,正要回屋,卻聽到院外隔著漆石拱門傳來一陣放輕的腳步聲與燈籠的光亮。是值夜的侍衛。晏榕下意識向拱門後靠了靠,遮住了身形。一左一右兩人走的近了,便隱約傳來細碎的話音。“方才宴席正中座位的便是太子殿下?我沒看清長相,真如市井傳的那般容貌舉世無雙?”“我也沒機會近跟前去,不過比起太子,我更希望攝政王來。”“為啥?”“嘿,別說你沒聽過攝政王和先帝的風流事兒?我真想看看能讓先帝十幾年都不膩的人究竟長什麽樣,是不是連肌膚都跟水做似的。”“還有這事!?我不知道!”“不知道也正常,十多年了。據說攝政王才是真正的絕豔天下,上先帝床的時候才十二三歲,從此寵冠這麽多年,不然你以為他憑什麽直步青雲?我跟你說,坊間都傳他是無雙的名器,讓人一進去就不想出……”腳步聲漸漸遠了。燈籠昏黃的餘光也散了開去。晏榕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時間仿佛神思都出了竅,連眼神都居無定所。他努力攥緊每一根手指,想讓自己將思緒重新拉扯回來。可是沒有用。他無法不去想腦海中諸鶴的那副好樣貌,無法不去想他那顆淚痣,無法不去想他的父皇一瞬間,他甚至不能控製的想起了自己曾經被諸鶴騙著看到的那本春宮圖集。那上麵的一對男子姿態放蕩,盡情交合,尤其被壓在下麵的身形顯然更為纖細,輕仰著頭,唇畔微開,表情說不出是歡愉還是痛苦。諸鶴……也是這樣伺候他父皇的麽?第27章 每一張圖集畫冊上的人, 每一個不同的姿勢, 每一種表情,仿佛在一瞬間都描摹上諸鶴那張漂亮的臉,在晏榕腦海裏反反複複的鐫刻,烙得他連指尖都熱得發燙。月色微涼。拱門外的回廊盡頭終於消弭了最後一絲聲音。晏榕強迫自己閉了閉眼,正要回屋, 便聽身後一道有些陌生的聲音叫住了他。“太子殿下,許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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