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的花樓早已被諸鶴遊了個遍, 花魁們紛紛表示無比歡迎諸鶴這種隻花錢不上床的公子,但諸鶴越來越覺得自己賊雞兒吃虧, 可又不敢沒試過自己本事就上陣,氣得在家悶了兩天, 重新投入了與老頭老太太一起聽評彈的行列。又是一日風朗氣清。諸鶴在攝政王府中吃了早餐,開始睡覺, 吃了午餐,繼續睡覺, 睡到下午終於忍無可忍的爬了起來:“來人, 給本王備馬,本王要出去轉轉!”這個時辰往往是喀顏爾當值,很快人便走了進來,對諸鶴一笑:“好, 不知王爺想去哪裏?”諸鶴身上隻著裏衣,掀開被子從床上翻了下來。他煩躁的抓了兩把頭發, 正要說話, 抬頭卻見喀顏爾換了一身簇新的衣裙, 不似以往的粗布製, 倒像是絲絹。加之喀顏爾本身便長得極好,配上一身錦緞,整個人登時亮眼幾分,讓人驚豔。雖然個子高了些,但不妨事,天下又沒誰規定姑娘家不能長高個子。諸鶴就喜歡漂漂亮亮的大美人,頓時連心情都好了不少:“新衣服?”喀顏爾微微垂眸,帶著些笑意在諸鶴麵前轉了一圈,衣擺飛揚:“廚房的張姐姐給了一匹料子,才做好的,好看嗎?”諸鶴十分捧場:“自然。本王看上的人,哪有不好看的。”喀顏爾的眉目典型的並非大曆人長相,瞳仁更是少見的幽藍,不過隨諸鶴回來數日,在王府內已經擁有了極高的討論度和不少小夥子的芳心。他似乎極為開心受到諸鶴的誇獎,薄薄的唇彎出一個笑來:“王爺喜歡就好。”“當然喜歡。”諸鶴由喀顏爾幫自己披上外衫,懶散的對著銅鏡照了照,“本王要是不喜歡你,幹嘛帶你回來。”喀顏爾用自己從月奴帶回的牛角梳將麵前人的烏發一絲絲冠起,像是隨口道:“那奴家與太子殿下呢,王爺更喜歡誰?”諸鶴未答。喀顏爾眼中的失望全印在銅鏡中,眸中淚意幾乎是瞬間便漾了出來,卻仍舊故作堅強的揚了下唇角:“是奴家胡言亂語,王爺不要生氣,奴家知道,奴家怎配與太子殿下……”“打住打住。”諸鶴最見不得姑娘家哭,趕忙勸道,“不要傷心啊,他是男子,你是女子,你們兩有什麽可比的?”喀顏爾拂袖拭了下眼角,一顆淚珠欲墜不墜:“可是……”“哎……怎麽又哭上了?”諸鶴將喀顏爾的手拉下來握住,拍了拍,溫聲道,“你想,那硬邦邦的男子有什麽好,手腳笨拙,哪裏比得上你們姑娘家柔軟體己。”喀顏爾低頭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不動聲色的將人握得更緊了些:“那王爺是更喜歡奴家嗎?”“……是是是,更喜歡你。”諸鶴說話向來隻說不負責,無比熟練的渣男道:“快些去收拾,收拾好了本王帶你出去玩玩,省的一天窩在府中想東想西。”整個燕都內好玩的地方早已被諸鶴挖了個底朝天,連說評彈的老頭兒家裏幾個娃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諸鶴再努力也找不到什麽其他可去的地方,隻好將目光放長遠些,放到了燕都郊外鬱鬱蔥蔥的田埂與農間。按照慣例戴好遮了半張臉,諸鶴昂首跨上高頭大馬,向跟在身後的喀顏爾激情昂揚的道:“走,帶你看看本王的江山。”喀顏爾:“……”喀顏爾低低笑了一下,揚鞭趕上諸鶴,與他的神駒並行:“謝謝攝政王。”作為大曆都城,燕都城內的麵積自然不小。帶諸鶴與喀顏爾一層層出了三道城門,郊外已經過了下午日頭最曬的時候。偏斜的夕陽灑在金黃色的稻田裏,水草豐茂,農忙的百姓紛紛歇了下來,坐在田間陰涼處享用自己的晚飯。諸鶴才吃完飯沒多久,並不覺得多餓,隻是一路涉馬有些口渴。他向四周瞧了一番,遠遠見到不遠處有農家的小販擺著果攤售賣,便對喀顏爾慈祥的擺了擺手:“你且在此地不要走動,本王去買幾個橘子。”喀顏爾順著諸鶴的目光望去,那小販距離倒是不遠,隻是他擔心諸鶴不會買賣,正要自己去,卻見身旁的人已經興致勃勃的下馬走了過去。郊外遊玩,諸鶴沒穿自己平日裏最多用的官服,隻隨意配了件白衫,纖細的身影向前走去,越遠越顯得單薄。果攤前還有不少人在挑揀水果,攤旁的涼茶鋪生意看上去也很不錯。諸鶴並沒有修煉出挑選水果的技能,隻好隨意撿了幾個看上去又大又靚的橘子,又來了兩香蕉蘋果,正要付錢,胸口刹那間猛地一疼。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疼法。像是有人扯著心髒奮力向兩邊撕開,沒能成功,於是劇痛一瞬便從發源地散播至五髒六腑,疼得諸鶴險些倒在地上。血色頓時從諸鶴的唇上褪了下去,隻可惜遮著的麵容無法看清。果攤的店家隻能看到麵前一雙眼睛十分漂亮的客人眉宇間緊緊的縮住,躬起身,手中的水果像是沒拿穩一下子散開,重新又落回了果籃裏。那個客人像是要穩住身形,掩在白衣下的手攀了下攤沿。店家不小心看了眼,隻覺得五根手指像白玉似的,大抵是哪家富庶公子,從未吃過一點苦頭。後麵還有客人等著挑選,店家要做生意,隻得看看諸鶴:“客官,您這……水果還要嗎?”諸鶴硬生生的撐著攤邊的桌沿挨過了第一波劇痛,煞白著臉喘了口氣,還未說話,便急匆匆的直接轉了身,從擁擠的人群中饒了出去,轉眼便不見了蹤影。店家有些憂心,向外多看幾眼,沒找到方才的客官,卻見一名身形頎長的女子從人群外走了進來。那女子容貌綺麗,眼眉如波:“老板,敢問方才那位覆著半麵的公子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