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郎中一個百戶模樣的人聞言道:“我等不忍看到陛下被奸佞蒙蔽,此番進殿乃是為助陛下鏟除奸佞,是為清君側肅朝綱,事急從權,還請陛下不要介懷,等奸佞伏誅,我等自然退出大殿!請陛下放心!!!”謝宣暗暗讚許地看了一眼方才說話的羽林郎。祁褚道:“奸佞?”他冷冷地打量了一眼穆康公和謝宣,似笑非笑道,“牧康公,你說膽敢私下和羽林軍暗通款曲,號令天子親衛挾天子造/反之人,算不算奸佞?”牧康公早知道祁褚會像他發難,聽他說完,不急不慌緩緩出列道:“陛下此言折煞老臣了!皇後是臣的女兒,臣是天子姻親,便是這大禹任何人會造/反,臣也不可能造/反!”說著,他回頭看了謝殞一眼,意有所指。謝殞冷冷看著牧康公。牧康公不以為忤,畢竟眼下他才是場上主導局勢的人,見素來喜怒不行於色的謝殞露出這般表情,便知道謝殞並未料想到他這招後手。謝殞今日已經是甕中之鱉,既然小皇帝已經回來了,等他料理了謝殞,他便頂替謝殞的位子,繼續利用小皇帝發號施令,等他日後和思瑜生下皇子,那他便沒什麽活著的價值了……穆康公想到日後權傾天下位極人臣的生活,新超有些澎湃,他強壓下唇角誌得意滿的弧度,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語重心長,他道:“陛下久未至京中,不知如今京城的情況。謝殞利用先帝遺願,排擠忠直之士,拉幫結派搞黨/爭,致使朝臣不思為民做事,整日挖空心思往上爬!陛下,黨/爭猛於虎也!若是再放任謝殞為所欲為,隻怕大禹國將不國!陛下!!!老臣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臣年事已高,此生唯一所願,便是朝政清明,還請陛下清除奸佞,整肅超綱!若能如此,老臣於願足矣!”祁褚聲音冷淡,看著牧康公道:“朕竟沒發現牧康公竟是如此忠良之士啊……”牧康公垂手不語。祁褚撐著頭,道:“隻是太師乃是朕的啟蒙之師,按照公所言,太師乃是奸佞,那他教出來的朕……豈不是昏君?!”牧康公道:“臣絕無此意啊!”祁褚道:“那牧康公是什麽意思?”眼下雖有羽林軍在,但皇極殿若是關閉太久,被禁軍發現,則免不了一場惡戰。謝宣心中一緊,還未等牧康公說話,謝宣道:“還請陛下下旨立即賜死謝殞!”祁褚還未說話,謝殞的粉頭周博深不幹了,他目眥欲裂,指著謝宣道:“你等竟敢要挾陛下殺文臣,百年之後難道不怕史書上遺臭萬年嗎?”謝宣揚眉道:“我等清君側,何錯之有!”說著,又催促祁褚道,“還請陛下下旨立即賜死謝殞!”祁褚冷冷看著他,道:“朕今日縱死,也不會受你們脅迫!”他站起來,睥睨著群臣,寒聲道,“今日有朕在,誰若敢動太師,等同於謀逆!”謝宣想不通,太後說陛下是被謝殞逼走的,但眼下他為何這般護著謝殞?!莫非是他們想錯了,但眼下不管對錯,他們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謝宣見祁褚如此堅定,知道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任由他們擺布了!若是強殺謝殞,陛下日後定然不會安心做世家的傀儡,但若是一了百了殺了陛下,不到萬不得已,他都不想背上弑君之罪!謝宣漫無目的的目光突然看向了陛下身後的珠簾,對呀!他剛才極力反對太後還政陛下,如今太後還沒有還政,倘若她下旨,他們一樣有理由殺謝殞。看來眼下太後這個牆頭草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因此他上前作揖道:“陛下如今還未親政,朝中大事還要由太後決斷,臣請太後下旨立即賜死謝殞!”牧康公也附議道:“臣請太後下旨立即賜死謝殞!”太後已經嚇傻了,她沒想到牧康公竟能做出這等逼宮之事,一時間無法決斷,便忍著半天沒有說話。太後還未說話,忽然聽到大殿上有一人朗聲道:“無君無父的佞臣!”說話的是一個瘦巴巴的老頭,他微微有些駝背,嘴經常不滿地斜撇著,仿佛對這個世界很有意見,他指著謝宣,“你們一則勾結天子親衛,行逼宮之事;二則脅迫太後以強權報私怨!如此行為簡直猶如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謝殞雖是壓主的權臣,但這些年在朝中做事也算兢兢業業!”他說完,轉身又看著牧康公,道:“牧康公也是曆經三朝的老人了,深得先帝倚重,今日逼迫孤兒寡母,日後泉下有何麵目見先帝!”謝宣見他穿著綠衣官服,不過七品小官,頗有些輕慢不屑道:“我等並未逼宮,隻不過清君側,這位大人這般義憤填膺為謝殞抱不平,莫不是謝殞的朋/黨吧!”那黃侍郎指著謝宣,道:“君動輒將朝中與己意見不同之人歸結為他人朋黨,原因無他,不過因為君便是結交朋黨的無恥之徒耳,某竟與爾這等蛀蟲同朝為官簡直是生平一大恥!”約麽是因為讀書人打架不在行,更擅長口水仗,他直接唾了謝宣一口。謝宣雖然叫不上這個人的名字,說不上這個人的官職,但謝殞卻十分清楚,因為這個人乃是十年前,他第一次做主考官的那屆的榜眼,算是他的門生。那一屆的人如今大都是他的得力助手,唯獨這個黃俊,堅定地和他這個老師劃清界限,在朝中也多與他政見不合,因此從來不登他府中的門邊。這黃俊不僅脾氣又臭又硬,為人也迂腐不知變通,在朝中樹敵頗多,不然也不至於以榜眼之資,才混到如今的禮部一個小小的主簿!謝殞沒想到,在他被人逼迫之時,朝中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會是他。謝宣乃是世家貴子,哪裏受過這等侮辱,即刻便大怒道:“來人,殺了他!”祁褚及時阻止道“賊子豈可放肆,竟在皇極殿公然殺戮朝廷命官!將朕置於何地?!!!”謝宣唇邊露出個譏笑,剛要暗諷幾句,卻突然看到牧康公微微對他搖了搖頭,謝宣動作凝滯了片刻,才想明白牧康公的意思。今日他們隻為除掉謝殞,若是不尊皇命隨意殺戮朝廷命官,日後傳出去不好聽,且還會授人以柄。謝宣咬咬牙,這黃俊,不過就是個跳梁小醜,來日方才,他以後有的是時間和他計較今日之辱!眼下最關鍵的,還是謝殞!謝宣忍下心中之氣,繼續催促太後,道:“還請太後早下決斷!”見太後不說話,謝宣瞥了方才回答祁褚問題的百戶一眼,那百戶霎時間拔出自己的刀,其他羽林郎有樣學樣,也拔出到,數十道寒光給皇極殿增加了劍拔弩張的味道……簾後的太後看了看謝宣和他身後那些兵,看了看謝殞,謝殞似有所感,看向太後的珠簾的眼神頗有些鷹視狼顧的味道,太後被他的眼神嚇得魂不附體!“……”謝殞這半天一言不發,若是她今日下令殺謝殞,謝殞逃過一劫後,以謝殞的性格,隻怕不僅他,就連玄紺也凶多吉少;但若是她今日不下旨,隻怕謝宣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母子……進退兩難之間,忽然聽到祁褚道:“不好,太後娘娘頭疾發作,暈過去了!”董太後還來不及細細思考,便依著祁褚的說辭仰頭倒在龍椅上,裝暈過去了。朝臣:“……”謝宣豈可善罷甘休,他指鹿為馬道:“謝殞之罪罄竹難書,太後每每記起,深恨其人!今日看到他不認罪伏誅,更是急怒攻心,因此才會暈過去!來人,為陛下和太後誅殺此奸賊!!!”祁褚見此十萬火急之情狀,急站起來道:“誰敢!”他也顧不上自己的帝王尊嚴了,跑下禦座,擋在謝殞麵前,道:“要動太師,先殺朕!”謝殞微微垂眸看擋在他麵前的陛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柔情,很快便被他沉入湖泊般深邃的眼眸深處,杳無蹤跡了。祁褚雖然逞英雄擋在謝殞麵前,但心中卻慌得一逼,他可是陛下,這些人不會真的不講情麵砍他吧?!!!心中雖然慌亂,但卻依舊擋在謝殞前麵。突然,他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了,將他直接拉到身後,謝殞看著牧康公,笑道:“方才牧康公和謝尚書慷慨陳詞,羅列了孤好些罪狀,實在辛苦了。但就算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要治罪,還要容被告說兩句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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