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冽的溪水不斷衝刷著傷口,慕容雪薇咬緊牙關強忍疼痛。這點疼對她來說不算什麽,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上遊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和叫喊聲,追兵顯然已經發現中了她的計。慕容雪薇不敢耽擱,屏住呼吸潛入水底。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全身,傷口更是火燒般疼痛,但她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溪水流速不快,她隻能盡量貼著水底前行。突然,一束火把的光亮透過水麵照了下來。慕容雪薇心跳驟停,卻不敢抬頭。她知道岸上一定有追兵在巡查。


    "再找不到人,你們也不用活了!"岸上傳來低沉的怒喝。


    慕容雪薇暗暗記下這個聲音。這應該就是南詔派來的主事人。正思索間,胸口一陣劇痛。她已經在水下憋氣太久,肺部快要承受不住。


    不行,再不換氣就要淹死在這裏。慕容雪薇環顧四周,前方不遠處有一簇水草在水中搖曳。她用盡最後的力氣遊了過去,借著水草的遮掩,緩緩探出頭來換氣。


    就在這時,岸邊響起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幾個黑影朝這邊走來。慕容雪薇連忙把大半個身子埋在水草中,隻露出一點點臉在水麵上。她看到火把的光亮越來越近,心跳聲幾乎要蓋過溪水的流聲。


    "大人,這邊好像有動靜。"一個黑衣人舉著火把朝水草這邊照來。


    慕容雪薇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火光照在水麵上,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刺眼。一陣風吹過,水草輕輕搖晃。


    "是風吹的。"另一個人說道,"這鬼天氣,風一大,水草晃得跟人影似的。"


    火把的光亮終於移開。慕容雪薇卻不敢鬆懈,她能感覺到岸上的人還在徘徊。寒冷和傷痛已經讓她的意識開始模糊,但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響。追兵們似乎收到了什麽信號,朝上遊快步離去。等腳步聲徹底消失,慕容雪薇才敢微微活動僵硬的四肢。


    慕容雪薇深吸一口氣,繼續借著水草的掩護緩慢向下遊移動。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不僅為了報仇,更為了守護她現在擁有的一切。


    溪水已經浸透了慕容雪薇的全身,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塊在水中浸泡過久的朽木,每動一下都沉重無比。好在追兵的腳步聲已經完全消失,她正準備找個安全的地方上岸。


    突然,岸邊的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慕容雪薇渾身一僵,本能地往水草深處縮了縮。她剛才明明聽到追兵都往上遊去了,難道還有人埋伏在這裏?


    腳步聲越來越近。慕容雪薇悄悄摸向腰間,卻發現最後一包藥粉已經在水裏化開。她咬了咬牙,就算隻能拚死一搏,也絕不會輕易束手就擒。


    草叢被撥開,一個熟悉的身影閃了出來。


    "娘娘!"壓低的聲音中帶著焦急,"娘娘您在這兒嗎?"


    慕容雪薇一愣,卻沒有立即出聲。這聲音分明是小翠,可是...她不是已經和自己分開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娘娘,"小翠的聲音更低了,"是我。您放心,我確定沒有人跟著。"


    慕容雪薇沉默片刻,終於開口:"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娘娘!"小翠聽到聲音,立刻蹲下身來,四下張望了一番後壓低聲音道:"我一直跟在後麵,看到您用藥粉脫身,就猜您可能會走水路。"她說著,已經脫下外衣準備下水來扶慕容雪薇。


    慕容雪薇卻輕輕擺手製止了她:"現在不能上岸,追兵可能還在附近。"她停頓了一下,"而且,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麽會武功。"


    夜色中,她清楚地看到小翠的身子微微一僵。


    慕容雪薇的聲音依然平靜:"之前在客棧裏救我的時候,你的身手我都看在眼裏。一個從小被賣來賣去的丫頭,什麽時候學會了這麽好的功夫?"


    "娘娘..."小翠咬了咬嘴唇,"是...是在逃難的時候遇到一個老婆婆教的。她見我可憐,傳了我一些防身的功夫。"


    慕容雪薇凝視著小翠的眼睛。月光下,那張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忐忑。她本想再問,卻突然聽到遠處傳來犬吠聲。


    "娘娘,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小翠急切地說,"他們牽了獵犬來,很快就會找到這裏。我知道附近有個安全的地方,您跟我來。"


    慕容雪薇權衡片刻,終是點了點頭。此刻她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她借著小翠的攙扶,艱難地爬上岸。寒風一吹,濕透的衣衫更添幾分刺骨的寒意。


    小翠連忙解下自己的外衣給慕容雪薇披上,又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止血的藥,先簡單處理一下傷口。"


    遠處的犬吠聲越來越近,小翠麻利地給慕容雪薇包紮好傷口,扶著她快步鑽入樹林。夜色中,兩人的身影時隱時現,卻始終避開了大路,專挑隱蔽的小徑行進。


    慕容雪薇注意到,小翠對這片山林似乎異常熟悉。每當她覺得走不動時,小翠總能及時找到歇腳的地方。而每次聽到動靜,小翠都能帶著她準確地避開。


    約莫走了一個時辰,眼前的景色漸漸荒涼起來。小翠帶著慕容雪薇撥開一片茂密的藤蔓,露出一個隱蔽的山洞。


    "娘娘,這裏安全。"小翠扶著慕容雪薇走進山洞,熟練地從角落裏取出火折子點亮了早已準備好的火把。


    借著火光,慕容雪薇看清了山洞的布置。雖然簡陋,但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角落裏甚至還堆著些幹柴和包紮用的布條。


    "你..."慕容雪薇正要開口,小翠已經從另一個角落搬出一個小木箱。


    "娘娘先別說話,讓我重新給您包紮傷口。這些藥都是提前準備的,包紮好了您好好休息。"小翠一邊說,一邊熟練地取出藥材。


    慕容雪薇看著小翠忙碌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但此刻,傷痛和疲憊已經讓她無暇多想。


    慕容雪薇靠在山洞的石壁上,任由小翠為她處理傷口,腦海中卻在思索著更多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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