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岐從複雜的圖紙裏抬頭,明顯心不在焉:“管, 肯定管, 說, 誰欺負你了, 為夫替你做主。”消凝默默地把舊茶湯換完,壓著心中的震撼默默退了出去。第二天, 朝會過半, 皇後闖上了朝堂。張口便打斷了一位老臣奏請陛下納妃的諫言。“劉大人, 你口口聲聲說廣納後宮利於子嗣延綿,不知是想讓誰的子嗣延綿?”柳岐加重語氣,“是你女兒的,還是別家姑娘的?”劉大人氣得按著胸脯:“朝堂之上,不是……不是皇後該插手的!”柳岐:“你是想說後宮不得幹政吧,以往是,可本朝不一樣啊,我是男子,又在製造司掛著職務,這朝堂我有什麽來不得的?”製造司是這兩年才建,朝中大臣其實頗不看好,但是新帝登基當然要給點麵子,加上丞相也鼎力支持,便建起來了。結果如今竟然成效非凡,陛下那句,那句什麽來著……哦對,“科技強國”,誠不我欺也。恰好這製造司的各種圖紙有很大一部分都經皇後的手修訂過,劉大人一時沒法反駁。“劉大人在這裏鍥而不舍,知道的是為陛下著想,不知道的還以為劉大人是想把自家剛及笄的四女兒嫁進皇宮來呢。不然這樣吧,你要真是想跟皇親國戚沾沾邊的話,我也不是不能認你做幹爹。”劉大人連忙跪地:“陛下,臣絕無此意。”柳岐便刻意加大聲音:“哎,聽到了吧,劉大人說他沒這個意思,可惜了可惜了,那還有誰想幫著陛下納妃的?我好歹是個皇後,給諸位大人做個幹兒子還是夠格吧?”眾朝臣滿臉一言難盡。這也太流氓了,誰招架得住啊?“您……您……”劉大人氣得直哆嗦,轉身便對著龍椅磕頭,“男色禍國,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陛下,皇後無理取鬧擾亂朝堂,您不能坐視不管啊!”褚琰語氣跟個拉架的似的:“好了好了,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得磕著頭才能說?起來吧,朕回去一定追究皇後之過。”下朝後,柳岐逼問:“你說,你要怎麽追究?”褚琰竟然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嗯……那必須得給你個懲罰意思意思。”柳岐便膽大包天地揪住了褚琰的領口:“陛下你這就不厚道了,我可是為了幫你出氣才去罵人的,如今惹了一身騷,沒有功勞也就算了,怎麽還要罰我?”褚琰眨眨眼:“那就……明罰暗賞,你覺得怎麽樣?”褚琰把柳岐帶到禦花園西側涼亭,叫人遠遠封了進出的路,屏退所有人。柳岐起初不明所以,直到看到褚琰從龍袍的袖子裏掏出一盒軟膏,他震驚了。誰能想到當今聖上是個上個朝都要隨時帶著這種東西的人?喪、喪心病狂!褚琰沒告訴柳岐路已經封死了,還時不時嚇唬他:“別喊太大聲,小心被人聽到。”柳岐仰著脖頸,不能自已,喉嚨裏的聲音幾乎要壓抑不住,真想痛快叫破音。羞恥心讓他全身上下都紅,急得快要哭出來。唯有求饒一條路:“好陛下,好哥哥,我們換個地方吧,別在這。”褚琰才不幹呢,他惦記這亭子惦記了很久了,隻是一直被各種緣由耽誤。現在好不容易開了個閘,哪有輕易關上的道理。亭外是叢翠掩映,亭內是巫雲楚雨。結束後,柳岐第一件事便是匆匆忙忙把衣服穿好,可褚琰意猶未盡偏要搗亂,伸手去扒。柳岐死死拽著布料,急得主動去親他:“別在這了,我們回寢殿好不好。”褚琰意味深長地笑道:“我可沒說還要來一次……哦,原來皇後覺得還不夠啊,那我就在這滿足你好不好?”柳岐豁出去了:“不好,我不是一般的不夠是非常不夠,一天一夜都不夠,所以咱們回寢殿吧回寢殿吧回寢殿吧!”拿一整天的時間做交換,柳岐終於如願以償地得到了一座屋簷。他信守承諾,進了屋便自覺地寬衣帶。褚琰從後麵抱緊他,將整個人罩在懷裏,溫溫柔柔地說:“好了,不欺負你了,我又不是禽獸。”柳岐小聲嘀咕:“你就是。”褚琰挑眉:“嗯?阿岐,你可想好了,為禽獸者,發作起來可是永無止境的。”柳岐抬頭望了望這讓人有安全感的屋頂,思考了一會兒,囁嚅著說:“也……不是不行……”褚琰以為自己聽岔了:“什麽?”柳岐跳到他身上,雙腿夾著他的腰,小聲地邀請:“你忙了好些日子了,阿琰,今天當回禽獸唄。”後來,大臣們互相打聽陛下到底是怎麽追究皇後的,結果便聽說陛下白日裏幸了皇後整整一天,把前來求見的朝臣全部擋了回去,第二日還美曰其名地跟二舅子炫耀:“皇後不讓朕納後宮,隻能皇後自己辛苦點了。”柳臨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昏君。(二)褚琰在位二十五年,民間風調雨順,天下海晏河清。後宮專寵柳皇後一人,未留一後,說來也算一段佳話。民間關於二人愛情故事的話本層出不窮,剛開始官府還嚴格查封,後來有一次褚琰知道了,便說百姓並無惡意,想寫就寫吧,隻當看個樂子。能縱許百姓拿自己“看個樂子”的皇帝,古往今來也就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