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中被人搖醒,剛睜眼便又被陽光給打得閉上,但在匆匆一瞥之間,還是捕捉到了波迪那張討厭的笑臉。


    “你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進來,一點都不遮掩,不怕被紅曼的人整死嗎?”淮中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語氣中夾雜著些許起床氣。


    波迪自顧自坐到搖椅扶手上,含笑低頭,伸手撫平著褲子上的褶皺。


    “那是你們應該擔心的事情,我負責走進巨鹿城,你們負責護我周全。”


    “您老心態真好。”淮中打著哈欠站了起來,因為該死的波迪坐在了扶手上,遮蔽了太多陽光。


    “怎麽說?”波迪順勢滑進了躺椅裏,重心往後一仰,順利的獲得了搖擺。


    淮中拿起茶壺,仰頭咕咚咕咚如牛飲,咕咚了七八下之後,放下空茶壺,“哈”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長長的氣,痛快的緩解了午睡後的幹渴,可以說相當過癮了。


    看向眯著眼玩躺椅的波迪,淮中揚了揚下巴,說道:“簽訂契約吧。”


    “嗬,我就說你得回來找我吧。”波迪嗤笑了一聲,“啥條件?”


    波迪看起來心情不錯,他的兩隻手像彈奏鋼琴那樣彈奏著躺椅扶手,嘴裏還在用聽不懂的語言哼著輕快的小調,仿佛是一位在享受假期的音樂家,優雅從容。


    可他的身體卻像是一個頑劣的孩子,他把搖椅玩得嘎吱作響,搖擺幅度極大,地上的小石子在嘎吱嘎吱的被碾碎,像是在呼嘯來呼嘯去地蕩秋千。


    “你特麽別給我玩壞了。”淮中用腳抵住這把好似要改行的搖椅,一把把波迪給揪了出來,沒好氣道,“我懶得跟你廢話,抓緊說完,然後你趕緊走。”


    “契約改一改,我們安全了之後你才能得到光團。”


    “我們哪怕死掉一個人你都得陪命,能接受嗎?”


    “不是吧,那我很容易竹籃打水的!”波迪表情誇張地看著淮中,語氣裏包含幽怨,宛若一個被始亂終棄的淒慘少女。


    “這有什麽不好?隻幫我們這一次就行,以後我們不會再跟你產生糾葛,你大可安心報仇。一錘子買賣,反而省心。”淮中低頭點了根煙,繼續道,“而且,給你留的壽命可以長一些,這樣你報仇的幾率會大一點。”


    “之前我隻準備給你留三年,現在給你留五年。”


    波迪收起了浮誇,皺眉沉思了一會,說道:“我真的不看好你們能無傷離開這裏。”


    “這對我來說就是一場豪賭,而且牌麵還不太好。”


    “雖然桌上的籌碼很誘人,但我能帶走的希望太渺茫了。”


    “這牌麵還不好嗎?”淮中彈了彈煙灰,疑惑道,“李墨能動手的幾率已經很小了,除非他瘋了。”


    “你就是一道保險,大概率都不用幹活,這還猶豫什麽?”


    聞言,波迪圍著淮中轉了兩圈,摸著下巴,用古怪的眼神反複打量著,不解道:“你們是一點情報都不涉獵嗎?”


    “難道你們光團者聚會都不交換情報嗎?那你們聚會的時候都幹些什麽?”


    淮中在心裏歎了口氣,天天幹什麽?糙,不是發呆就是對罵,最近他們甚至想整死老子。


    “什麽情報?”


    波迪自然地從淮中兜裏掏出一根煙,另一隻手繼續摸索著打火機,嘴上說道:“這裏的地形圖你沒看嗎?”


    “我看過最大的地圖就是紅曼庫房裏的那張,大概比紅曼本土大一倍。”淮中沒好氣地遞出打火機。


    波迪低頭點燃,慢悠悠吐盡一口煙霧:“新的地圖和情報已經出來了,附近的勢力幾乎人手一份。”


    “居然還有傻瓜認為那是充滿機遇的新世界,可以供他們大展拳腳,甚至有不少已經帶著麾下組織上路了。


    說著,波迪蹲下身子,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畫了一幅草圖,隻有寥寥幾筆,抽象又潦草。


    波迪指著那最長的一道弧線:“我們這裏其實是山穀地區,兩麵是山,海拔倒是不高,隻有六七千米。”


    “但隻要高度超過一兩千米就會遇到極其劇烈的冷風層。這冷風十分特殊,凜冽蝕骨,溫度低不說,其中還裹挾著暴亂的能量。”


    “這冷風刮進肺裏的話,脆皮和普通人的肺部會瞬間壞死,繼而會從呼吸係統開始崩潰,不出一分鍾就會死亡。肉體係倒是能抗住,但是也沒法呼吸,那條龍就是因此才被困在這裏的。”


    波迪又拿木棍指著那個歪扭的橢圓,講解道:“這裏是一片海,那股冷風最後刮進了這裏,以致海麵上常年風暴。黃家和沉珂帝國倒是大手筆的開發了幾條海路,但那隻是在近海上運貨用的,現在已經封堵了。”


    “走海路出不去嗎?大海誰能封堵?”淮中說著,順便用手指把那橢圓重新勾勒了一下,讓它看起來像個橢圓。


    這玩意不圓也就算了,居然連缺口都沒勾上,實在是讓人抓狂。倒也不是淮中有強迫症,屬實是波迪畫得太特麽惡心了,像有人拉地上了似的。


    “當然能出去,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波迪笑了笑,在那個橢圓後麵又畫了一個大橢圓,“近海被封堵了,但大海很廣闊,依舊有很多方向可供選擇。你大可找條船,選個順眼的方向,再隨便挑個喜歡的時間出發,沒人會阻攔你。”


    “有海圖嗎?”淮中又默默補全那個大橢圓,特麽的,能把橢圓畫成蝸牛的還是第一次見。


    “沒有,這些年來出海的人有不少,但回來的人一個也沒有。”波迪搖了搖頭,“但無妨,你們可以邊走邊繪製嘛。”


    淮中無語地看著波迪,好家夥,勸人當海賊王是吧?


    “也就是說,隻有那一個出口?”


    波迪點了點頭,指著那幾個軟趴趴的火柴人:“這裏已經被封堵了,我猜測是在那條龍進入這裏之後封堵的。”


    “黃一是土係,她帶著一個感知係從地下潛入過去偵查過。”


    “那裏高手很多,她剛看了一眼就被發現了,光是在地下追殺她的就有一百多個。”


    “幸虧黃一在土係上頗有造詣,她拚命下潛了一千多米才得以擺脫追兵,但那個偵察係卻被活活憋死了。”


    波迪站了起來,用腳抹去了這幅草圖。


    “雖然這次行動隻來得及看了一眼,但得到的信息卻不少。”


    “第一,那裏聚集著五六千位異能者。”


    “第二,那裏的氣氛並不融洽,經過末日暢想的開會討論,我們認為是黃家和沉珂帝國聯手封堵了山穀,他們不讓其他勢力進來,也不讓山穀裏的勢力出去。”


    “你是說……山穀外的其他勢力還不知道這裏有龍?”淮中輕輕敲打著下巴,“對………白狗說過,在發現那條龍的時候,黃家和沉珂帝國果斷聯手屠戮了其他勢力的人。”


    “也就是說,外麵的勢力隻知道自己的人死了,隻知道這裏有好東西,但卻不知道為了裏麵的東西值不值得和這兩家大動幹戈?”


    波迪點了點頭:“現在明白了吧,李墨那裏隻是第一關,就算他放你們離開了那也隻是危機的開始,並不代表你們安全了。”


    “黃家和沉珂帝國的戰術顯而易見,在山穀外擋住其他勢力,在山穀內層層推土。”


    “這片土地馬上就要淪為地獄了,會遍地危險,會到處都是異能者和軍隊。”


    “你和李墨博弈了這麽久,爭取到的也不過就是從「與紅曼共存亡」,變成了在騷亂裏逃竄、躲藏,想辦法活下去。”


    淮中不解地看向波迪:“這局麵也不是很糟糕,他們不可能殺死所有的人,總要留下一些人口的。”


    “就算李墨把我們的消息漏了出去,他們也不容易抓到我們,畢竟我們有劉黑寶。”


    “你為什麽這麽沒有信心?”


    聞言,波迪似笑非笑地看向淮中,揶揄道:“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實力沒有認知啊?”


    “什麽意思?”淮中皺眉。


    “你們所謂的戰鬥,不過就是用你們強悍的光團者異能打個出其不意,陰死敵人。”


    “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們的戰鬥都結束得很快吧?”


    “有超過一分鍾過嗎?”


    淮中疑惑地看著波迪,努力分析著他眼中的那抹戲謔,但卻沒能搞懂他是什麽意思。


    這有什麽問題嗎?異能者的戰鬥不放異能幹什麽?這不就和士兵開槍是一個道理嗎?


    我們還都是輔助係,難不成還能上去和別人肉搏啊?


    波迪無語地看著淮中臉上的懵逼,悻悻地收起了臉上的嘲諷,頓時感覺有些索然無味,對牛彈琴。


    嘲諷也得讓人家看懂不是?要不然那不成了在大街上逗傻子玩了嗎?


    “你們這些光團者到底來自何等的世界?明明你的智商沒問題,可為何看起來這麽像傻子?”


    淮中麵無表情地看著波迪,罵人是吧?


    波迪歎了口氣:“我聽說哈陀頓被抓的時候,整整逃亡了三天,整整戰鬥了三天,人家那才叫戰鬥。”


    “你們呢?一股腦把異能放完,打不過就跑,這特麽叫鬧著玩。”


    淮中還是不解,這有什麽問題嗎?這就是最適配幾人的戰術,怎麽出牌不得取決於手裏有什麽牌嗎?


    波迪看著淮中愈加懵逼的眼神,徹底無語了,他煩躁地擺了擺手,不耐煩道:“這麽說吧,我不管你們對戰鬥的理解是什麽樣的。”


    “但你們是一個團隊,你們要麵對多元化的危險。”


    “就比如接下來的危機,是那種一波緊接著一波、源源不斷的危機。就像哈陀頓當時麵臨的追殺那樣,沒人跟你們玩一分鍾回合製。”


    “其實打不打得過都不重要,能跑就行,這是毅力和運氣的遊戲,目前來說還用不上天賦這種東西。”


    “你們不持久的話就無法適應漫長艱難的戰鬥,你們該怎麽活下去?”


    “你的條件對我來說和送死有什麽區別?要是這麽簽訂契約的話……我想想……”


    “糙,那等你們離開紅曼,我就可以挖個坑等死了。”


    “不行,這個條件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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