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鍾一到,茶屋準時消解,露出了裏麵的幾百人。他們神色各異,臉色算不上好看,沒有太多的眼神交流。


    那棵嬌滴滴的山茶樹並沒有被這算不得輕鬆的氣氛影響。它扭動了兩下腰肢,伸了個懶腰,便慢悠悠地鑽回地下去了。


    在之後的十幾秒裏,這群年輕人們抬頭掃視了一陣,專往他人的眼睛裏盯,基本上一個都沒有落下。


    在這場對視中,有不少人看起來獲得了什麽慰藉,或者說心安,起碼他們皺起的眉頭舒緩了一些。


    當有人開始離開,這場對視遊戲便結束了,他們一哄而散,猶如聽得到了獵槍聲的鹿群。


    他們把下巴縮在了衣領,雙手插進了口袋,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的土壤,腳步匆匆。


    他們離開茶園的方式可真算得上是各顯神通,海陸空都有,大都是三五成群的悄然離去,就像來的時候那樣。


    但有相當一部分人看起來是破罐子破摔了,竟選擇了直接翻牆出去。


    他們無視了路人訝然的目光,自顧自低頭趕路,很快便流入了人群。


    &


    半小時後,剩下的元素使們和汪山茶圍著一張大桌子吃得熱火朝天。


    桌子上隻有兩道菜,一道臘肉炒茶耳,一道雞肉燉茶桃,用大鐵盆盛的。桌邊還有一大桶米飯,粒粒分明,冒著熱氣。


    五花三層的臘肉晶瑩剔透,不住滴著紅油。大火猛燉的雞肉緊實彈牙,在筷子上顫顫巍巍。吸滿了湯汁的茶桃和茶耳搭配上奇特的口感,簡直比肉都好吃。


    這裏沒人講究什麽餐桌禮儀,一筷子叨走四五片臘肉都是基本素質。要不是那狗日的汪山茶沒少放鹽,根本就沒人顧得上扒拉米飯。


    “斯哈!斯哈!”脫脫達羅使勁往嘴裏夾著辣椒,別的壓根不碰,一副狂熱的辣椒愛好者的架勢。


    但他此時那紅得嚇人,宛如被蒸熟了似的腦袋。淌了一下巴的混著紅油和辣椒種子的鼻涕口水。不斷冒著熱淚,使勁眨巴著的紅腫眼睛。以及那趙大美同款的性感嘟嘟唇。都印證著他是個吃不了丁點兒辣的小趴菜。


    “斯哈!咳咳咳咳!”脫脫達羅掛著一臉摻雜著紅油和食物殘渣的粘液,艱難地喘著氣兒,儼然快要被辣椒給單殺了。


    “你倒是喝點水啊!”趙大美遞來了一杯水。


    “斯哈!斯哈!”他擤了一把鼻涕,搖頭拒絕道,“不辣!”


    “切,還不辣呢,辣死你!”趙大美翻了個白眼,仰頭咕咚咕咚把那杯水幹了,碩大的喉結在陽光下有力地跳動著,頗具力量感。


    一旁的綠衣胖女人見狀,則默默放下了手裏的水杯,悄悄呼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一般的。但眼裏又帶著股子落寞。


    她已經端了許久了,但始終沒有遞出,隻是一直低著頭欲言又止著。有幾次好不容易說出了那句“你要不要喝水”,卻因為聲音太小導致沒人聽到。


    “薑輕巧,你怎麽不夾菜?”汪山茶站起身,拿起大勺子,往她那沒被紅油浸染、隻有白白淨淨的米飯的碗裏盛了兩大勺子菜,裏麵還帶了一個沒被發現的雞腿,“多吃點,哪有光扒拉米飯的?”


    “奧……謝謝……謝謝……”她捂著自己的碗,低頭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道著謝。


    就是這感謝仿佛是沒有準備好似的,太過倉促,以至於沒有達到汪山茶能夠聽清的音量,消弭在了周圍幾人吧唧嘴的聲音裏。


    “給我也來一勺,光要肉。”紅衣男子舉起了自己的碗。


    “我也要。”紫衣男子把自己的碗往前一推。


    “你倆吃屎去吧。”汪山茶給自己盛了一勺,坐了回去。


    “糙,那你能不能把那個變態扔出去啊!”紫衣男子指著在那邊辣得直打嗝的脫脫達羅,抗議道,“他這也太影響食欲了,那大鼻涕都特麽淌他嘴裏了!”


    “阿拉莎!直接往他肚子裏塞二斤辣椒!”紅衣男子衝著在一邊流著口水的阿拉莎喊道。


    阿拉莎擦了擦口水,翻了個白眼:“滾!別煩老娘!”,她直接轉過了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喂,阿拉莎。”一旁同樣在眼巴巴看著的小藍戳了戳她的胳膊,“你吃不了,那你往我肚子裏塞一點啊。”


    “不是剛給你塞了一肚子茶桃了嗎?”阿拉莎甩開了他那被人偶服包裹著的手,不耐煩道,“再說了,你又嚐不著什麽味,塞啥不一樣?”


    小藍歪頭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個道理,便也和阿拉莎一起轉過了頭,眼不見心不煩。


    吃飽喝足,汪山茶捧著一杯剛沏好的熱茶,隨口問道:“矛紅豆怎麽沒來?”


    “她一天要被幾十個男人睡,哪有空啊。”一位穿著髒兮兮褐色棉襖的邋遢男子接話道。


    他一隻手在摳著滿是煙垢結石的稀疏牙齒,一隻手在摳著油乎乎的耳朵,還是食指和小拇指交替著摳;破洞的褐色棉鞋裏漏出了幾根指甲縫裏塞滿了黑泥的腳趾,簡直邋遢得讓人不忍直視。


    “你特麽再摳老子揍你了嗷!”紅衣男子斜著眼瞪著他,不善道。


    “好好好,不摳了!”他舉起了雙手,表示投降。


    “剛才的會議,你們都聽到了吧?”汪山茶笑眯眯道,“怎麽樣?出手嗎?”


    “嗬嗬,你在想屁吃?”紫衣男子冷笑道,“你要造反,關特麽我們屁事?”


    “就是,不管你們誰掌管了帝國的權力,我們都不過隻是工具罷了。”一直沉默的青衣女子開口附和道,聲音裏帶有濃烈的愁苦之意。


    她戴著青色麵具,體態瘦削單薄,身著一席宮廷侍女的袍衣,纖細潔白的脖頸微微低垂,猶如一株無人問津的蒲公英。她剛才沒有吃飯,隻是一直安靜地坐著,都沒有怎麽變換過姿勢。


    “你們這話可真讓我心寒啊。”汪山茶擺出了一副很委屈的樣子,笑著搖頭道,“可別忘了,你們是工具這件事情還是我告訴你們的。”


    “在五年前,你們可還是腦子裏隻有【責任】的蠢貨,你們甚至連基本的常識都不具備。”


    “你們來了多少次茶園了?每次我都既管飯又教知識,都快成保姆了,結果呢?你們卻連一點好兒都不念。”


    他捂著自己的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真是太寒心了!”


    “別特麽裝了,我們身上的這些禁令是怎麽回事兒你都沒解釋,你也不誠心啊你?”紅衣男子翻了個白眼,拿起筷子又開始扒拉著盆子裏的辣椒堆,尋找著遺漏的肉丁。


    “怪我嘍?”汪山茶攤了攤手,“五年前你特麽連上廁所要擦屁股都不知道,連筷子都不會用,我特麽怎麽和你們解釋禁令這種複雜的東西?”


    “你們當時也就相當於野獸的檔次,你們知道我廢了多大的力氣才把你們教成了人類的水平嗎?尤其是你這個豬腦子,每次教你我都得氣得肝兒疼。”


    “你放屁!老子去前就學會數數了!”紅衣男子反駁道。


    汪山茶頭痛地捂著腦門,歎息道:“來來來,我先和你們講講你們身上禁令的曆史。”


    “然後你們就可以理解理解我了,我的處境很可憐的。”


    “因為給你們開了智慧,那些老頭子幾年前就把我視作了眼中釘,打算除掉我了。”


    “要不是我比較識時務,髒活累活搶著幹,還主動幫著他們牽製汪娑,我很難堅持到今天。”


    “尤其是現在汪娑死了,我儼然成為了最大變數。他們這些老家夥是最討厭變數的,他們習慣於掌控一切。”


    “那不對吧?”坐在他旁邊的邋遢男子嘿嘿笑道,“您可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啊,您都能把我們瞞天過海地帶到這裏,這得是收買了多少人啊?”


    “他們我不知道,反正我學得比較快,記性比較好。”他搓著腳脖子上的的大黑皴,咧著大牙樂道,“我記得……我們整整在茶園裏待了兩年啊。”


    “最關鍵的是……魯拖他們居然還捏著鼻子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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