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反正我們又不用搬教室的,今天上午又不上課,來晚點沒關係吧。”這是高個子男生在說話。班主任一張臉黑黑的,沒好氣道:“放屁!你怎麽不說不用上課?!快點進來,要不然你們滾在外麵上課!”“是!”高個子男生拖長了聲音,慢條斯理的走進來。帽簷遮擋了他的模樣,露出線條淩厲的下巴。徐慕揚看不見樣子,心想以後有時間認識的,就低頭把自己書桌收拾了一下。那兩人的腳步聲正在朝這邊走過來,小聲的說話聲也跟著過來了。“老沈,我們往後麵坐吧,最後麵一排正好有兩個空位。”“可以。”“今天中午去哪吃飯?你.......你怎麽不走了?”“同學,你旁邊有人坐嗎?”腳步聲停在徐慕揚的位置旁,高個子男生的說話聲也隨之響起。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抬頭愣愣的看著他。矮個子的男生小聲嚷道:“誒!你不和我一起坐嗎?你怎麽能忍心拋棄我,我……”“你自己坐後麵去。”對方的話沒說完就被高個子男生往前推了一把。對著徐慕揚道:“同學,我可以坐你旁邊嗎?”對方似乎在看他,又像是他的錯覺。他微微低著頭,帽簷恰好擋住他的臉。徐慕揚看不清對方的神色,推了推快要下滑的眼鏡道:“啊,可以,你坐吧。”這時班主任又一聲吼,“沈故!上課戴什麽帽子,是讓你來比美的嗎?!給我摘了!”徐慕揚清晰的聽見這個叫“沈顧”或者是“沈固”的男生不耐煩的“嘖”了一聲,然後把帽子摘了下來,露出清俊帥氣的一張臉,以及貼著頭皮、都快要成光頭的寸板。男生挑了下眉,一手撐在桌子上,俯下身子。他本就生得高,這麽一來大半身形就籠罩在他徐慕揚的上方。他說:“你好,我叫沈故,沈是三點水的沈,故是情似故人來的故,以後我們就是同桌了。”徐慕揚瞪著眼睛看他,沒說話。沈故看對方沒有反應,就自顧自的坐了下來,開始收拾自己的書桌。徐慕揚愣在那裏,呼吸都忘記了,他的脊背發涼,汗毛豎了起來。要是時間能倒流的話,他一定一定一定會拒絕這個叫沈故的做他的同桌。因為這個人將來會是個死人!聽到班主任喊沈故的名字時他沒有想起來,直到正主說了自己的名字,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來了這個叫沈故的人都一切。沈故,在徐慕揚讀書的時候也算是個人物,成績很好,性子有點張揚。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兩個標簽,一個美術生,一個同性戀。當年沈故在文科班中的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如若參加高考一定能考個重點大學,但是他卻偏偏選了美術生這條路,讓學校的老師甚是驚訝。那時縣城裏的人都認為好好讀書才是重點,美術生藝術生這條路是讀書沒用的人才會選擇的,並且還燒錢。因此無論是校長還是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勸了許多都沒有。老師本想跟沈故的父母溝通一下,沒想到沈父沈母是支持他的,猶如碰到一個軟釘子,學校無可奈何,隻能隨沈故而去。在高三那年,不知是誰爆出沈故是同性戀,在這個縣城裏同性戀是鮮少聽說過的,也是不允許存在的,那時是變態,有病的。學校裏的風言風語很大,不少人明裏暗裏都在說這件事,老師壓都壓不住。沈故的態度是怎麽樣的徐慕揚不知道,他們不同的班級不同的文理科,那些謠言真假他也隻是聽了一耳朵,了解了個大概,那時他一心撲在學習上,沒有過多關注這件事。反正最後沈故死了,為情所困,跳樓自殺。在高考前的那天晚上,全校學生正在撕書狂歡,沈故從學校六樓的樓頂跳了下去,連同那些紛紛揚揚撒下去的試卷書本,砸在水泥地上,鮮血染紅了地上的紙片碎屑。第五章 事情的另外主人公這些都是徐慕揚聽說的,他沒有見到過。因為那天他剛好生病了,回去的比較早,沒有上晚自習所以也沒見到那一幕。徐慕揚此刻的心情很糟,有點害怕,有點好奇,又有點煩躁。任誰跟一個上輩子死了,這輩子沒過多久就要死的人做同桌,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裏去。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他一個上午都沒敢跟沈故說話,也不敢抬頭,裝作一副專心致誌的學習模樣。沈故也沒有跟他說話,除了之前介紹了自己一句,也是安分守己,低頭在做自己的事情。這樣很好,最好兩個人都不要說話,以後找個機會跟班主任反響一下,換個同桌就好了。不是他歧視沈故,而是實在有點怕,這個衝擊對他來說還是大了點。現在唯一令人的事情是他坐錯了位置,應該往外麵坐的,杵在裏麵出去都不方便。比如他現在想上廁所,而對方正趴在桌子上睡覺,他該如何在不交流的情況下,不動聲色的越過對方出去呢?徐慕揚比較了一下沈故椅子後麵的空隙,覺得除非自己瘦成一道閃電,不然想出去是不可能的。他考慮了一會兒,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對方的手臂。沈故被戳醒了,坐直了身子半眯著眼睛看向徐慕揚,用含混著睡意的聲音道:“幹嘛?”徐慕揚悶了一下,說道:“我想出去。”沈故抿著嘴巴哼笑一聲,起身讓開位置。“謝謝。”徐慕揚穿過他的位置走出去時,一頭的小卷毛被對方伸手擼了一把。“以後要出去直接跟我說,不用那麽客氣。”喂!我跟你很熟嗎?不要剛一見麵就動手動腳好不好?!徐慕揚摸著自己的頭發瞪著沈故,忍了又忍還是沒把那句話說出來,幹巴巴的憋出一句:“哦。”“老沈,你可以啊,見異思遷喜新厭舊啊!早上我還是你的唯一,現在你又勾搭上了別人,你說說我該多難過,我的心都要碎了。”後麵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接著一個人影蹦噠幾步就過來了。沈故白了對方一眼,“滾,一張嘴成日不著調,遲早有一天把你嘴給縫上。”徐慕揚有點尷尬。那個喊話的人是早上跟沈故一起的,在窗戶的時候還回頭跟他說了兩句話。他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隻好禮貌性的笑了一下準備離開,誰知剛走兩步脖子被人一勾又拉了回來。“小帥哥,你好!我叫石樂欽,你可以叫我石頭。”石樂欽勾著他的肩膀笑嘻嘻道:“你叫什麽名字呀?”這人長得也不差,小麥色的皮膚,笑起來很陽光,就是這說話的語氣有點像誘拐小孩的變態大叔。想是這麽想,徐慕揚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他的話,“我叫徐慕揚。”“哦?哦…….你是那個…….那個啥來著?”石樂欽瞪大了眼睛,像是想起來什麽,指頭指著他,眨著眼睛在不斷回想,“你是那個啥來著,我好像在哪裏看見過你的名字。”沈故抓住他沒禮貌的手指一扭,疼得他哇哇大叫,本人倒是麵無表情推開對方的手,“石頭,不就是一個名字而已,值得你大驚小怪?”徐慕揚跟著道:“我這個名字很平常的,全校跟我同名的就有好幾個,其中還有人成績特別好,說不定你是在成績榜上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