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薑王府臥房。


    李牧好奇的打量著躺在床上,似乎還做著春夢的薑王,開口問道,


    “你們就這樣控製薑王?薑王的手下又不是傻子,還能發現不了端倪?”


    在李牧看來,就算那魅術再厲害,也沒辦法真的控製住這樣一個冊土封疆實權王爺。


    隻看看這薑王府便能知曉,薑王過的要比燕王好多了。


    當初剛到燕王府,李牧怎麽都不敢相信,那窮的都快把自家小郡主餓瘦的王府,會是當朝一字並肩王的府邸。


    再看這薑王府,光是麵積,就能頂得上七八個燕王府。


    更不必說這府中的裝潢,比之皇宮也差不了多少。


    這樣一個王爺,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李牧是親身體會過蒼鶴那魅術的功效的,雖然隻有一瞬,但除了覺得此女極美外,倒也沒有其餘什麽感覺。


    一旁,蒼織聽到李牧發問,趕忙恭恭敬敬的回道,


    “魅術隻是輔助,讓薑王不再露麵,讓我們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這裏,真正操縱薑城的人是宋譽。”


    “宋譽?又是改麵之術?”李牧問道。


    蒼織見李牧一語便道破了其中關節,更是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來,


    “是,薑王有九子,除了世子宋譽外,其餘兒子都在別的州縣立府,所以隻要薑王倒下,這薑城真正的主導者便成了我們的人。”


    李牧想了想,如今宋譽怕是還在都城的天牢裏關著,便又問道,


    “那個宋淳也是你們的人?”


    “宋淳是得知了宋譽的事,想要回來爭奪世子…不,應該是太子之位。”


    蒼織話音方落,便聽李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後看到蒼織的眼神,趕忙擺手道,


    “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


    蒼織聽到李牧竟然與自己道歉,心裏一驚,趕忙跪了下來,額頭貼在李牧的鞋麵,誠惶誠恐道,


    “妾身知罪,妾身,妾身也是被迫的,蒼井一族隻不過是宗主手中的棋子,宗主的命令,妾身也不敢違抗。”


    李牧笑的是那宋淳愚蠢,薑王那麽多兒子,聽到老子造反,一個個都沒動靜,就他屁顛顛的跑回來,還想當太子?


    冗夷人雖然做的縝密,卻也不可能是絲毫馬腳都不漏。


    就薑王身邊又莫名出現一個冗夷的寵姬,便足夠他們去尋思這裏麵的彎彎繞繞了。


    李牧可以確定,薑王那些兒子也是在等都城的大軍。


    他們在乎的是薑王世子的位置,至於太子,怕是也隻有這個沒什麽腦子的宋淳敢想了。


    “對了,宋熾你可知曉?”李牧並沒有讓蒼織起來,而是轉言問道。


    “宋熾?”蒼織想了許久,方才開口,


    “他應是薑王的第九子,據說是府上一個丫鬟所生,不怎麽受薑王待見。”


    聽到蒼織這樣說,她顯然是不知道宋熾也是假冒的,畢竟她沒必要在這一點上說謊,


    「看來這些冗夷人也不是一條心。」


    李牧心中想著,便聽蒼織又道:


    “公子若是想要找他,奴家馬上派人去尋,還有,他,他母妃就在府上,樣貌,樣貌還算清秀,奴家這就讓人將她叫來。”


    “嗬,你倒是會來事。”李牧用腳尖挑起蒼織的下巴,眼中帶著唏噓。


    蒼織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正欲開口求饒,便見李牧目光示意了一下床榻之上的薑王,開口道,


    “解了魅術,讓薑王起來,我有話要與他說。”


    聞言,蒼織身子一顫,語氣驚恐道,


    “回,回公子,薑王隻要不再服藥,魅術便,便可解除。”


    “隻是,隻是薑王原本就病入膏肓,蒼井一族的秘藥雖控製了薑王,卻,卻也為他吊住了這條命。”


    “倘若,倘若不再服藥,薑王怕是活不過三日。”


    李牧微微蹙眉,轉頭看了眼床榻上的薑王,意有所指道,


    “你沒準,還真能保住條命。”


    “奴家謝公子,謝公子不殺之恩。”


    李牧並未繼續理會蒼織,而是伸手探了探薑王的脈搏。


    見她所言不假,便示意她起身。


    蒼織雖本意是要控製薑王,卻也陰差陽錯的保住了他的性命。


    憑燕王那恩怨分明的性子,搞不好還真會保這蒼織一命。


    “你們為何不直接殺了薑王,找人假冒不是更省事?”


    這時,李牧又問道。


    “奴,奴家不知,奴家一切都隻是奉命行事。”


    聽到蒼織的回答,李牧挑了挑眉毛。


    看來這冗夷也有高人。


    假冒薑王,看似是步好棋,實則不然。


    久病臥床的薑王,突然變得生龍活虎,這無意不會讓人懷疑。


    可以說,在薑王稱帝之前,冗夷人的這些布局,都堪稱完美。


    若是他們願意在等上幾年,當徹底掌控了薑城之後,時局一定比眼下要好的多。


    如今這局麵,隻要都城的大軍一到,就連李牧都看不出這裏有什麽贏麵。


    這些,好像都是從那皇嵐宗的宗主來到薑城之後開始的。


    「他們這是內訌了?還是說那皇嵐宗的宗主就這麽自信,他一人便可抵得過萬軍?」


    李牧總覺得這裏麵有些奇怪。


    就好像冗夷人也被人擺了一道。


    至少這薑城,明麵上還是薑王做主,或者說,是那二傻子宋淳做主。


    反觀冗夷人,除了一些暗地裏的殺手,再就是滲透了一部分拂曉軍。


    其餘還真看不出,這些冗夷人能得到什麽。


    在來薑城之前,李牧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甚至帶上許豆豆,也是為了她能在關鍵時刻勸住自己。


    怕的就是當看到冗夷人迫害百姓,使得薑城民不聊生的畫麵時,控製不住身上戾氣,再壞了事。


    可到了薑城才發現,百姓臉上的笑,不比都城少,顯然沒受到什麽迫害。


    這也是李牧見到蒼織時,並未一見麵就起殺心的原因。


    但能散播忘仙膏,做出屠殺整個南城百姓,冗夷人顯然不是那種講良心的人。


    那麽,就隻有一個原因,當初製定這個計劃的人,嚴令警告過他們。


    禍害百姓,一定會引起都城的重視,這樣從一開始,冗夷人的計劃就會曝光。


    幕後之人很清醒,將一切的可能都算計到了。


    而這個人,肯定不是一來就走了這麽多步臭棋的皇嵐宗宗主。


    想到此處,李牧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有些討厭和這種心思深沉的人打交道。


    若是遇到,還是一掌將他斃了的好。


    ……


    “.…..嗯,奴家謝過陛下的救命之恩,謝過陛下對小女的照顧。”


    這時,許豆豆攙扶著換上了一身素色宮裝的許母走了出來。


    李牧轉頭,剛想說兩句場麵話,卻是微微一愣,“陛下?”


    隻見許母抬手,捋了捋耳邊的碎發,緩步來到李牧的身前,眼中露出一抹屈辱與不甘,開口說道,


    “隻要,隻要陛下願意放了拙夫,奴家,奴家願意侍奉在陛下左右。”


    說完,許母欺身上前,徑自走到李牧邊上,似是做出了什麽艱難的決定,身子貼近,側臉直接靠在了李牧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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