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身上的衣服打了無數補丁,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長老,您在何處尋到的弟子啊?”白柳禦劍落在道場上,身上的白袍晃作一片虛影,連白霜都不等了,直接跑了過去。她將手放在乞兒的肩頭,發現乞兒灰撲撲的臉頰上有幾道未痊愈的傷口,滿心憐惜,從袖籠中掏出了自己煉製的膏藥:“給,擦擦吧。”乞兒沒有伸手,目光在周圍的浮山弟子上刮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燕容意身上。乞兒眨了眨眼。他雖是個乞兒,卻也聽說過浮山派的大名。浮山派,天下第一劍宗,山上全是仙人。他在人間乞討的時候,偶爾也會遇上修士,但那些修士都是賊眉鼠眼之輩,且喜歡對乞丐拳打腳踢,所以乞兒對修士的印象並不好。他甚至不想修仙。但是那位帶他上浮山的仙人說,上了浮山就不愁吃不愁穿,修煉得好,連死也不用愁了。乞兒猶豫片刻,欣然應允,隻在心裏默默地想,修仙以後不要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可上了浮山,他發現浮山派的修士和他在凡間遇見的修士不同。他們不在乎他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也不在乎他滿身髒汙,他們的眼睛裏沒有鄙夷不屑,隻有好奇。他聽見他們說什麽大師兄,心想,“大師兄”就是浮山派管事的人吧?然後抬起了眼乞兒怔住了。他甚至不敢再去看!多看一眼,都是對仙人的侮辱!這是怎樣謫仙一般的人物?乞兒原以為浮山派的大師兄,是開陽長老那樣的中年人,再不然,也是他在凡世的武館外,看見的膀大腰圓的青年人。但是浮山派的大師兄……他豐神俊逸,身形挺拔,一襲紅衣似火,長得比乞兒看見的最俊俏的人還要俊俏,尤其是那雙桃花眼他不敢想了,紅著臉低下頭,羞愧地捂住身上的補丁他怎麽能讓神仙看見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呢?但是那襲火一樣的紅衣地來到了他身前。乞兒渾身僵硬,深深地垂著頭。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仙人。他在凡間遇見的,都是騙人的!“你叫什麽?”仙人問他話了!仙人的聲音也好聽。乞兒滿麵通紅,支支吾吾:“你……你……”私下裏響起善意的哄笑。燕容意唇角也有了點淺淺的笑意:“我叫燕容意,以後就是你的師兄了。”乞兒鼓起心中全部的勇氣,才從牙縫裏擠出自己的名字:“我叫殷勤……”以後我就是你的師弟了。“容意。”熟悉的聲音忽而在耳畔響起,燕容意收回落在殷勤身上的視線,對白霜一行人說,“我先回洞府,師父有事找我。”白霜和忘水連忙行禮:“大師兄慢走。”至於白柳……白柳已經忙著幫殷勤擦膏藥了!燕容意禦劍飛回洞府,輕車熟路地走到洞內的池水邊,單膝跪地:“師父。”承影尊者半閉著雙眸,手指不斷地掐著決:“嗯。”淩九深並沒有理會燕容意,燕容意也沒有打擾師父。他們的相處模式,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平淡似水。許久以後,淩九深的手臂緩緩垂下,轉身一拂衣袖,將燕容意從地上托了起來:“見到了?”問的是開陽長老新收的徒弟的事。燕容意恭恭敬敬地回答:“見著了。”“如何?”“小師弟看上去甚是不凡。”“開陽挑剔,能被他選中的徒弟,必定不凡。”淩九深不以為然,走到洞府門前一回頭,見他還站在池邊,蹙眉道,“最近劍法練得如何了?”燕容意當即將浮山劍法舞了一遍。淩九深懶洋洋地垂著眸子,等他氣喘籲籲地收回劍勢,一針見血道:“後勁不足。”燕容意跪地認錯:“徒兒現在就去練劍。”“不必。”淩九深按住了他的肩膀,“先陪為師去一趟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