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撐著下巴回想書中記載,“亦是猛獸。”比軟弱的小貓強多了,“昔年曾為蚩尤坐騎,隨其征戰南北。”三皇五帝時期的人物坐騎多是傳說中仙獸,世人從未得見,唯獨蚩尤坐騎食鐵獸人間真的有?


    林婉婉笑著點頭,對對對,萌獸。隻會賣萌坑的蚩尤後悔莫及。


    那麽可愛還吃素,為什麽要把它當猛獸呢?世人誤熊貓良多。


    段曉棠從廚房出來,先和白三娘白湛打招呼,然後問林曉棠,“蒜呢?”


    “在剝在剝,”林婉婉立刻招呼新晉勞工,“快點。”


    拿開爐口的擋板,白湛湊在爐口頭一次見這般“漂亮”的鴨子,體型飽滿,顏色均勻,全身呈焦黃色。


    “這是什麽?”


    “烤鴨!”段曉棠用夾子翻檢一圈,熟了。


    白湛手上握著一頭蒜,左看右看,“和我以前吃過的烤鴨不一樣,”鴨子被夾出來,肚子隱約有了餓意,“先嚐嚐味道。”知道在這裏無需顧忌太多規矩。


    段曉棠搖搖頭,哄小孩似的,“烤鴨不是這樣吃的,等一等呀!”說完在爐子內加上幾根木柴,端著鴨子進了廚房。


    白湛來了興趣問林婉婉,“烤鴨怎麽吃?”


    “肉片下來,卷在薄餅裏吃。”林婉婉回味無窮,“皮層酥脆,外焦裏嫩。”能被當做特產的鴨子肯定不簡單!


    終於想起正事,“快剝蒜。”


    白湛見棚子裏還放了一個石磨,樣子極新,不似柳家留下來的。“你們還買了石磨?”這種東西除非大戶,不是通常一村一個嗎?她們三人居然也搞來一個。


    “快別說了,我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往事不堪回首。


    “怎麽了?”白三娘問道。


    “昨晚試著推了一回,我和明月兩個人推著吃力得很,曉棠加入才推動。”三個人輪流接力推,今早起來覺得肱二頭肌都明顯許多,林婉婉手指著石磨,“買來就是個擺設。”


    白三娘笑問:“買之前沒想過嗎?”推不動磨。


    “不是想著坐吃山空不行麽,琢磨用石磨做東西生財,”林婉婉扼腕不已,“哪知道推不動,千裏創業路倒在第一步。”這個家不缺男人,但缺一頭驢。


    “你們缺錢麽?”白湛問道,當琉璃鏡的錢財應該還有呀!


    林婉婉眼睛看著白三娘,你弟弟是這樣的?


    白三娘回,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他。


    二郎從沒在錢財上吃過虧,才會如此說。哪能想到段曉棠她們三人無恒產,浮財花完又該何去何從。林婉婉坦蕩說出,並非乞憐,隻是尋常言語,仿佛和說我昨日吃了一枚果子極酸一樣。


    白湛看她兩眉眼官司就知道與自己有關,卻不敢多問。埋頭剝蒜,平生頭一回,好在流程簡單,一頭蒜很快被剝出來,生出微妙的成就感。


    白三娘也加入進來,主子動了手,他兩帶來的四個仆人更不能閑著,剝蒜打水掃地,不一而是,這次素雲也跟著來了。


    人多力量大,一碗冒尖的蒜瓣很快剝出來,白湛站起來主動道:“我端進去。”看看裏頭在搞什麽鬼。


    廚房與他想象的大不一樣,湊近看,遲疑道:“這是鐵鍋?”專門修灶台來配。


    “猜對了,不過沒有獎勵。”段曉棠將糖化在油裏,慢慢攪拌,提醒杜喬。“火千萬不要大。”


    杜喬看著灶孔裏的的“獨木”,心道大不了。


    白湛是真正的外行,不懂油裏放糖能做什麽?心底有疑問,自然問出來。


    “炒糖色,增香增甜增色,是做紅燒肉最不可少的步驟。”感覺差不多,命令道:“躲開。”


    杜喬立刻起身,不帶半分猶豫的,順便把白湛拉遠。


    又見到略帶滑稽的“躲油”操作,回想起剛剛的講解,杜喬和白湛隱約有一種猜想——她居然試圖教會我做菜。


    簡單翻炒幾下加水蓋上鍋蓋,段曉棠順手添些柴火,工作又再告一段落。


    蒜瓣簡單改刀後撒在鐵盤上醃製好的羊排上,往烤爐裏一送,隻等出爐。


    “灶台和鐵鍋見所未見!”白湛不想出去和女郎們混,便留在廚房裏聊天。


    “燒火達人”杜喬切身感受,“比陶鍋方便不少。”別看段曉棠需要他幫忙燒火,不過是剛開始不熟練而已。用熟了完全可以一個人操作。


    “平民百姓也用這些嗎?”白湛不通庖廚,別說百姓家,他連自己家廚房裏有什麽都不清楚。


    “不會,”杜喬好歹跟著段曉棠做過兩個菜,如何不知其特性——猛火大油,“炒鍋費油,平民百姓舍不得也用不起。”何況打造鐵鍋、砌磚石灶台都需一筆錢。


    段曉棠能做鐵鍋,是因手裏有錢且不願意虧待自己。


    這樣的“真相”讓人心頭沉悶,因為廚房內三人都屬於“肉食者”。


    白湛另起話頭,“剛剛倒下去的肉是什麽?”不似羊肉,也不是雞鴨鵝犬。


    “豬肉。”段曉棠用菜刀在鴨子身上比劃,下一刻就要它皮肉分離。


    時人以為豬肉低賤,羊肉為貴。“豬肉腥臊。”白湛想到以前獵過的野豬,味道難以入口。


    段曉棠手起刀落,先片鴨皮再片鴨肉,一片片擺在盤子裏。“煽過的豬不會有腥味。”


    兩個男人同覺得雙腿間涼風陣陣,怎麽能輕描淡寫地把那個字說出來呢?


    白三娘跟著進來,“你們在說什麽?”


    “說豬肉好吃,”段曉棠繼續片鴨肉。


    “那我等著嚐咯,”白三娘走到段曉棠身邊,外頭看著被片下的鴨肉,“你的刀工……”一切盡在不言中。


    “至少能看出來是片吧!”不是坨不是塊,是一片一片的。段曉棠說著。“重要的不是外表,是內涵。”說錯了,“是味道。”


    “嗯。”白三娘雖然刀法比段曉棠好,但刀工——一時瑜亮。


    白湛想起那幾隻“念念不忘”的鴨子,看到它們被剝皮拆骨後的模樣。


    段曉棠的刀工對不起那幾隻鴨子,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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