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熱衷於躺平,難道段曉棠不是麽。


    “來這幹嘛?”段曉棠被莊旭拖來校場,校場意味著活動比試,之前沒聽吳越和範成明漏過口風,輪不到自己上場。


    莊旭:“帶你認認人。”不愛交際可以,但最好把人頭認熟了。“河間王府的宴會校場才是最大的看頭。”


    校場正前方搭起涼棚,吳嶺坐在正中間,吳越側坐其後。往下兩邊蝶翅邊散開兩列。


    段曉棠眼尖,發現白雋居然沒撈到前幾個位置,他身後是白旻和白湛。


    白雋這會正和好友裴續念叨,“三娘新學一種針法,說要給我做衣裳。”


    裴續眼睛斜向後瞟一眼,白旻不動如山。暗道做衣裳,不如指望她今日能上陣連挑數人。


    這麽多年落得一個荷包,衣裳遠在天邊。


    裴續不打擊老父親脆弱的自尊心,誇讚道:“三娘向來孝順,你有福了。”


    莊旭先給段曉棠介紹台上的大人物,親王、郡王、國公、郡公……再往下沒資格坐在台上。


    段曉棠隻多看一眼傳說中的楚國公楊胤,果然是林婉婉會喜歡的類型之一。


    不過她喜歡的類型多了,長得好看的都喜歡。


    莊旭:“這種場合,一般都是沒成親沒定親的上去。”


    除了鴻門宴,哪種宴會都逃不過相親的功能。


    段曉棠抬頭,對麵果然聚集了不少女郎,卻沒法從人群中一下把白秀然等人找出來。


    河間王府的校場軍備齊全,刀槍棍棒,十八般武器樣樣俱全。有人上去演練一套劍法槍法。這些都可以練套路,外行看不出門道。


    還是真刀真槍的比拚好,一眼就看出誰更厲害。


    莊旭像主持人似的,一個個介紹上場的“表演”選手,他不認識的,旁邊的武俊江和孟章自動補全。


    南衙體係內的他們基本認識,南衙之外的,名聲響亮的沒見過也聽說過。


    可以說,大吳當前的青年才俊基本在這兒——野無遺才。


    段曉棠猛地瞪著場中人,“徐昭然怎麽上去了?”不是未婚專場麽。


    莊旭輕咳兩聲,“剛剛被打下去的是千牛衛的人。”而且輸的極其難看。


    徐昭然是為找回場子,維護千牛衛的集體榮譽。


    段曉棠:“他不可能一直守著擂。”又不是人間全無敵,遲早被人打下去。


    孟章:“這場勝利便是贏,”若是右武衛的人輸的難看,他們也得上場,“段司戈不如去露一手。”


    段曉棠笑道:“我算哪個牌麵上的人。”今天整個王府裏,恐怕自己官品最低。


    莊旭輕聲道:“她不合適。”倒不是說段曉棠古裏古怪的過不下去就離的觀念,而是吳嶺對段曉棠安排不是在貴人們麵前露臉,而在別處。


    上來救場的徐昭然果不其然擊敗對手,而後非常有風度的一起下台。


    梁林芳激動地鼓掌,“徐大郎真是厲害!”


    寧嬋點頭附和,格外補充一句,“所以說英雄配美人。”


    林婉婉和梁林芳齊齊轉頭望著她,少女,你該不會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吧。


    寧嬋解釋道:“我說的英雄是白三娘。”徐昭然再厲害也隻打一個,白秀然可是一個打六個,哪怕六個裏麵有一個親哥哥,也不減崇拜。


    寧封那等混賬,該打,隻恨自己打不過。


    寧嬋支起下巴,“為何沒有讓女子一展身手的擂台,我以前都不知曉長安城中,還有白三娘這一號人物。”


    梁林芳上上下下打量三人,遲疑道:“滿頭珠翠衣飾繁瑣,若是比武非得重新梳妝打扮不可。”太麻煩。


    寧嬋仰著頭,“若我武功蓋世,梳洗換衣又如何。”


    林婉婉沒有接話,兩個小女孩沒有想到,她們其實可以不打扮得這麽累贅。


    世風如此,非是一人兩人可以改變。


    地裏的韭菜一茬接一茬,長安的青年才俊亦是一輪接一輪。


    演練比武結束,輪到射藝。


    白雋輕拍白湛的肩膀,“二郎,下場試試。”


    白湛神情振奮,“是,父親。”滿心高興地提著弓下高台。


    莊旭問道:“白二郎,射藝如何?”


    段曉棠不知白家如何打算,留一手還是露一手,隻能模糊回答:“還行。”右武衛沒幾人能比得上他。


    見白湛騎馬入場,莊旭驚訝道:“竟是騎射。”


    白湛騎在馬上,拉起弓箭,手如磐石,眼神堅定而專注,瞄準目標,用力釋放箭矢,像一道閃電,劃破空氣,直射箭靶。


    駿馬疾馳一圈,十靶九中。


    莊旭情不自禁鼓掌,“好!”


    吳嶺:“有幾分梁國公早年的風采!”


    白雋暗道吳嶺今天會說話,父子兩一起誇。嘴上謙虛道:“小子年輕,還需多加曆練。”


    楊胤舉杯遮擋微挑的表情,打量對麵的白旻,你能容忍弟弟比你優秀麽。


    白湛之後,陸陸續續有一些公侯子弟下場,隻是再不如這般精彩。


    照往常宴會的規矩,通常會有一個環節專門留給主人家子弟展示,劍法、射藝、書法、詩文……不一而足。


    但輪到河間王府,眾人默契地將這一環節省略,沒將吳越拱上去。一來隱約知道些底細,二來資曆深的人大概還記得,河間王府的世子冊封宴,自己參加過兩回。


    河間王府凋零至此,還能要求多高,活著就行。


    今天大家匯聚一堂共襄盛舉,為的就是看看王府的大活人——吳越。


    平庸才好,尤其對南衙之外的人,他們可不想往後幾十年,再和一個強勢的南衙之主打交道。


    那滋味,誰嚐誰知道。


    虎父犬子,就是對吳嶺最大的報應。


    宴席散後,祝明月和林婉婉一上馬車,就把頭上的釵環卸了,直接回家,不在乎失禮與否。


    再不卸掉,脖子就要斷掉了。習慣輕裝上陣的人,怎麽可能短時間適應頭上頂幾斤的日子。


    哪怕是金子,心裏上的安慰,也抵消不了生理上的不適。


    趙瓔珞回家,見林婉婉披著頭發,五指成爪按摩頭皮。“王府怎樣?”


    林婉婉滔滔不絕介紹一天的見聞,頭一個說的就是吃食,“北方的熊鹿,南方的狸蝦蟹鱉,還有雞鴨鵝牛羊兔鶴鶉等等,山珍海味,水陸雜陳。”


    林婉婉看到這些,頭一個想的就是夠判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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