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轉而問道:“恒榮祥現在生意如何?


    祝明月:“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婉婉從後門進來,感受不深,“看看就看看。”無非做活的人變多了。


    但從後一路往鋪麵方向走,遠遠就能聽見喧沸的人聲。


    五間鋪麵一字打通,左邊三間貼牆釘起一排貨架,整整齊齊按照顏色深淺排列著各色毛線團,強迫症得到莫大滿足。


    空餘的牆麵上正麵掛著織的各種樣式複雜的毛衣,底下的掛衣架側放著一些簡單樣式,總之,盡可能多展示一些。


    櫃台後的男女夥計,認真傾聽客戶需求,是要買毛線自己回去打,還是買成衣,亦或在這裏定做。


    夥計問道:“你家裏人個子體型如何?”


    客人指著櫃台另一頭的一個男客,“和他差不多。”


    夥計:“那照你剛剛選定的樣式,一斤八兩毛線差不多。你看看要哪種顏色?”


    客人遲疑道:“我不喜樣衣的灰藍色,有沒有鮮亮些的?”


    夥計:“不如看看紅色,紅色喜慶。”


    右邊兩間,就是毛線針織的教學小課堂。


    何春梅坐在中間,周邊多是一些女郎,細心教授一些簡單針法。“對,這裏兩針並一針,慢慢往裏收。”


    林婉婉轉身回到辦公室,湊近了道:“祝總,你該不會把毛衣搞成貢品了吧?”


    祝明月:“我又沒瘋。”


    皇家禦用是個好名頭,但進貢後他們這門生意還能不能在民間做就是未知數了。


    祝明月甚至還要小心不引起上頭的注意。


    祝明月:“何春梅手下那幫繡娘,長安各個繡坊布樁綢緞鋪人麵熟。我讓她們把織好的毛衣送去寄賣,給點好處把客人引過來。”


    徐達勝身先士卒,頭一個把成品毛衣送到自己曾經任職的綢緞鋪裏去。


    不知道綢緞鋪大掌櫃看到自己曾經的二掌櫃,搖身一變也成了大掌櫃,大搖大擺上門談合作,心中作何感想。


    還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盡心盡力推廣,因為他們是一個東家。


    毛衣畢竟是禦寒之物,他們直接對手應該是那些毛皮鋪子,和繡坊綢緞鋪合作倒也說得過去。


    林婉婉好奇道:“回扣怎麽給?”


    祝明月:“照交易額提成,若是大宗客戶,另算。”


    林婉婉:“我們還有大宗客戶?”


    祝明月:“怎麽沒有,一些大型商行、遠行的商隊,他們一般買成品毛衣。”


    林婉婉點頭附和,“他們買毛線回去也沒法織。”


    織毛衣講究技術和針法,那些大商人上哪去找許多熟練的毛衣織工。


    祝明月:“所以現在的問題是,成品毛衣跟不上。”


    一件最簡單的短款毛衣,都需要一個全工七日時間,何況其他複雜款式。


    現在大宗出品的毛衣,是保暖但不講究款式的貼身毛衣。


    林婉婉:“那怎麽辦?”


    祝明月:“對外收毛衣,交押金領毛線團回家織,織成後按照質量花樣款式算工錢。”


    外間何春梅教的一群人,有的是客人,有的就是這種半兼職的毛衣工。


    照顧家事之餘,織毛衣賺些工錢,和往日閑時刺繡縫補沒多大差別,要求還沒那麽高,是少有專屬於女人的“正當事業”。


    祝明月並不在乎織毛衣的是男是女,兼職毛衣工將毛線領回去,是本人還是家裏人打都不成問題,她隻要毛衣。


    林婉婉:“我這次隻帶回二十多人。”不知道能不能補足祝明月的用人缺口。


    祝明月嘲諷道:“二十多個,關中土匪比較講武德?”


    林婉婉緩緩搖頭,將大部分女子的打算說出。時人重鄉土,在她們眼中,陌生的長安讓人缺乏勇氣。


    祝明月:“沒事,曉棠才走了多少地方。”若真有人在家鄉過不下去,恒榮祥總能塞下人。


    曾秋娘帶著人去洗澡換衣裳,然後去食堂吃飯。


    因為東家的關係,恒榮祥和春風得意樓一個待遇,一月一結賬。吃的最多的是就是各種豆花、豆渣餅、燉豆腐。


    對這群遠道而來的女人而言,豆腐已經是極好的吃食。看樣子,還是尋常吃的。


    待吃過飯,徐達勝帶著人來到草棚搭成的食堂裏。“我姓徐,是這裏的掌櫃,統管作坊上下大小事務。後麵幾位是作坊的管事,待會給你們分配活計。”


    這群人的來曆徐達勝是知曉的,東家發善心他不忌諱,但終歸男女有別。


    徐達勝:“何娘子,你來說。”


    何春梅上前一步,“我姓何,是作坊管事。你們中有讀書識字的嗎?”


    一片沉默。


    何春梅:“會刺繡裁衣的,站到我身後來。”


    一個女人可憐道:“何管事,我以前會,但現在手已經糙了。”一副不知該如何選擇的糾結模樣。


    何春梅安撫道:“沒關係,站過來吧。”


    八九個人站過去。


    曾秋娘:“懂紡織的站我身後來。”又是八九個人。


    餘下幾人頓時不知所措,她們什麽都不會。


    曾秋娘:“你們也跟著我。”趁著水還不太冷,將更多的羊毛洗出來。


    生產端三個管事中王還沒有出麵,一來有些染方需要保密,這群女工初來乍到不知品性。二來她們的經曆,還是暫時跟著女管事為好。


    曾秋娘帶著人到最後一進院子,“我們這叫恒榮祥,是間毛線作坊,主要是將羊毛紡成線製成衣裳。”


    其他人不知道到羊毛線羊毛衣是何物,但隻能靜靜聽著。


    “我們這一個環節就是將羊毛清洗晾曬紡成線,活重繁複。”曾秋娘同時講清楚待遇,“你們每個月是二百文,吃住都在作坊裏,要扣八十文的食宿費用,拿到手的隻有一百二十文。做的好另有獎金。”


    女人怯怯道:“我們也能拿工錢?”原以為林婉婉能給她們一個包吃住的活計就是頂好的。


    曾秋娘:“都有的。”她和染色的幾個工人都是奴籍,一樣拿了工錢。


    祝明月允許他們存錢贖身,贖身後換簽契約,一樣可以在作坊工作。


    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好事,若真能說到做到,可就是掉進福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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