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妻子墳前痛哭流涕,追悔莫及。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然後,擁功名富貴,享無邊孤單。子孫滿堂,壽終正寢。


    但他的一生卻並不快樂,因為無法與原配妻子相守終生。


    真是好一段才子佳人的戲文,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依渣男前夫的秉性,能做出拋棄妻子獨自逃走的事,事後不曾報案,也不曾派人營救。坐視妻子或死或在山寨中受苦的事實。


    為了掩蓋這等卑劣之事,立刻捏造失足墜崖的謊言,馬不停蹄地往四處報喪信。


    甚至還敢在謝四娘夫婦返京後,沒有半點愧疚地上門拜訪。要知道謝家姐妹雙生,用的同一張臉。


    祝明月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質。


    哪怕謝四娘動情動理動權勢,將人揪到五娘靈前。


    迫於形勢,渣男前夫或許會說些後悔的話語,同時推卸自己的責任。


    他的眼淚,隻會髒了五娘和梅香輪回的路。


    沒想到謝四娘擺脫窠臼,一個男人不在意妻小,那他在乎什麽,名聲官位,總得有一樣。


    真正的報複,是打在他的痛處,而非自以為是的感動。


    謝四娘剛知道五娘死亡真相的時候,生吃周紹坤的心都有了。


    毒殺、買通死士劫殺……辦法想了一堆,卻無法實施。


    因為她身後還有一大家子,而且周紹坤隻是坐視妻子陷落險境而不救,是為不義,而非害人性命。哪怕五娘最後的結局與他脫不了關係,擊鼓鳴冤也判不了死刑。


    謝四娘不想去深究,周紹坤與五娘青梅竹馬,年少結發,是何緣故讓他下此狠心。


    多年無子生出嫌隙,或者長安錦繡近在眼前,想另攀高枝……這些都不重要。


    她隻要他付出代價。


    最開始,謝四娘想過向老家求援,請娘家主持公道。


    但她亦是主持中饋多年的宗婦,何嚐不知,兩姓聯姻,利益為重。


    五娘已經死了,而且死的不光彩,活人更重要。周家勢不如謝家,也是一重助力,平白撕破臉沒有好處。


    他們能給五娘的補償是什麽,無非讓周紹坤將五娘移入祖墳,在靈前痛哭一回,頂多往後另娶新人,過繼一個孩子到五娘名下,保證香火祭祀不斷。


    最多最多,也就這樣了。


    謝四娘將心比心,這樣的處置對五娘不公。


    五娘在地下,也不會想要這樣的公道。


    謝四娘痛定思痛,不能立時要了周紹坤的性命,但一定要毀了他最看重的東西。


    周紹坤善琴,當初亦是以琴弦挑動五娘心弦,謝家方才許嫁。


    入長安後在太樂署任職,周紹坤並不滿足於清閑部門,他更想去實權的衙門。


    為此想以婚姻為交換,搭上長安一二高門,借力跳出太樂署。


    兩家本是姻親,謝四娘使人收買周紹坤的隨從,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哪怕周紹坤發現,亦無從畏懼,連理由都是現成的。


    謝四娘想維係兩家姻親關係,想知道新人出自誰家,是何秉性,往後能否過繼子嗣到五娘膝下,以免她泉下孤單……說到底,是一個姐姐拳拳愛妹之心。


    周紹坤平日言行並不檢點,疏漏頗多,謝四娘整理一番,覺得哪裏都是篩子。


    孰料陳鎮看過後,稱照官場舊例,頂多落個申飭,延遲一二年升遷。


    謝四娘等啊等,終於等到一條看起來無足輕重的消息。


    周紹坤帶人在太樂署排練場地裏,大搖大擺看黃獅子舞。


    身為官眷的敏感性,讓謝四娘意識到,機會來了。


    夫妻兩一通商量,立刻找到特意結交的禦史處,悄悄地將事情捅了出去。


    今日乘車前來,是為特意看周紹坤的下場。


    冒犯皇權,仕途斷絕,周家親族隻得放棄這顆棄子。


    往後他要麽生不如死,要麽真的無聲無息的死去。


    這樣的結果,五娘會滿意麽?


    官軍做事利落,犯官押走,人群很快散去,兩輛馬車分道揚鑣。


    馬車重新啟程,俞麗華亦想通其中關節,聯係上回寺廟中所見所聞。


    謝四娘已經為妹妹報了仇,剛才的犯官說不得與謝四娘的妹夫有關係,甚至就是本人。


    太樂署、黃獅子舞、僭越之罪……謝四娘可真是個狠角色。


    祝明月輕聲道:“範夫人,能當沒見過四娘子麽?”


    謝四娘夫婦能下的了狠手,做事應該足夠小心,但祝明月也怕露出馬腳,招來太常寺一幹被連累的官員怨憤,可就不妙了。


    俞麗華知意,“我何時見過她!”


    若受了委屈,能有姐妹這般為自己出頭,死也瞑目了。


    人心呐,都是肉長的。


    俞麗華隻好奇,在這件事中祝明月是何角色。


    好奇,不,八卦才是人的本性。


    打定主意,回去後把祝明月和謝四娘摘出來,好好打聽一番黃獅子案的原委。


    祝明月一身疲累的回家,見段曉棠滿身酒氣倒在正屋炕上,推推她,“在哪喝這麽多酒?”


    段曉棠睜開眼,眼神清明,“我沒喝,沾的範二的。”


    祝明月:“你倆喝酒?”


    段曉棠搖頭,“範二把右禦衛的蔣喬約出來喝酒,這人擅長登城作戰。範二主力陪酒,我在旁邊聽他倆嘮嗑。”純屬被熏的頭暈。


    祝明月:“嘮出點什麽沒。”


    段曉棠:“有點東西。”


    祝明月拍拍段曉棠肩膀,“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謝四娘把人搞到下獄了!”


    段曉棠立刻坐起身來,“真的?怎麽搞的?”


    祝明月將黃獅子案簡略說了一通,“我不知道是她抓住機會,還是特意下的套?”


    段曉棠:“本身是太樂署的官員,不可能不知道紅線,估計就是僥幸心理。”這還真是本地人才知道的忌諱。


    段曉棠捂住額頭,“以前看的舞獅是什麽顏色來著?”


    祝明月:“什麽顏色都有,”不隻舞獅還有舞龍呢,“反正你以後見著黃獅子,躲遠點。”


    段曉棠:“知道了!”


    複又問道:“那渣男會是什麽結果。”


    祝明月語氣堅定道:“不死也要扒層皮,官途盡毀,前程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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