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一身疲憊回到家裏,宣布重大消息,“此次東征,我去東萊。應該會遇見胖哥和秦大哥他們。”


    哪怕早已知曉段曉棠不會留在長安,祝明月隻能將擔憂壓在心底,玩笑道:“這條路也好,省去路上奔波。渡海作戰,曉棠,你會水吧?”


    段曉棠斜睨一眼,“當然會!”


    林婉婉:“什麽時候走?”


    段曉棠:“等欽天監算良辰吉日。”各路大軍出發時間不盡相同。


    林婉婉哀歎一聲,“到時讓英英給你做月餅。”


    月餅,熱量炸彈,長安版壓縮餅幹,豈是區區鍋盔胡麻餅能比的。


    段曉棠點頭,“好,”然後低聲囑咐道:“你們在長安,若是發覺不對,立刻躲藏起來。”


    祝明月微微笑道:“放心,我心裏有數。”


    是日,皇帝下詔,招募百姓從軍,征集天下兵集於涿郡,修遼東古城貯備軍糧。


    第一批出發的卻不是禦駕,而是以白雋楊胤為首的多位國家柱石奔赴各地,建立糧道督運糧草。


    長安城氣氛為之一變,不說風聲鶴唳,至少冷肅幾分。


    外間風雨不影響顧家的歡樂,顧盼兒點點懷裏兒子的小鼻子,“我們小玉兩歲了!”


    顧韞玉因為出生的日子太巧,來到人世三日便是兩周歲,計算退休的時候,很占便宜。


    大約知曉顧盼兒的怨念,顧小玉小朋友極是爭氣,慢慢褪去皺巴巴的麵皮,變成一副玉雪可愛的模樣。


    林婉婉看過許多可愛嬰兒的視頻照片,顧小玉定然能排進前三,“騙人生孩子呀!”


    白裏透紅的皮膚,大而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笑起來一雙眼睛彎彎像月牙,雙眼皮也非常漂亮。


    聽到林婉婉的感慨,其他顧家親眷都忍不住笑,“可惜我們生的,隻想塞回去。”轉而紛紛打聽,顧盼兒孕期是怎麽保養的。


    顏值是第一生產力,日後入仕,都比旁人多占兩分便宜。大吳選官是要看長相的。


    今天顧小玉滿月,顧盼兒終於能從比坐牢還艱難的月子生活中解脫出來,好好洗頭洗澡,光鮮亮麗的出現在眾人麵前。


    顧家父母把裹成紅包樣的孫子抱去前廳見賓客,林婉婉打量一番顧盼兒的神色,肯定道:“養的不錯。”


    顧盼兒心細如發,“可你看起來比我這個坐月子的人還心憂。”猜測一番,“是段郎君的事?”


    顧盼兒深知林婉婉心胸開闊從不壓事。雖然未見過段曉棠,但從各種渠道得知的消息,顧盼兒對她的了解並不少。


    東征影響巨大,深閨亦有所耳聞。


    唯一失落的恐怕隻有李君璞,再次與出征的機會失之交臂。


    林婉婉垂眸道:“曉棠要出征。”


    顧盼兒勸慰道:“段郎君吉人天相。”身上有些本事,李君璞不屑於和草包交朋友。


    林婉婉今日過來,亦是想通過柳家牽線認識穩婆。


    顧家當日請了兩個穩婆,一個油滑,總想著討賞,另一個穩重踏實些,一直顧著產婦的情況,林婉婉想找的就是後者。


    婦產婦產,婦人生產,就是一道鬼門關。


    為何身邊男子再娶的數量比女子再嫁多,除了世情,也因為那些男子的妻子,死在產床上,或者因生產早亡。


    林婉婉沒生過孩子,所知不過是教學視頻上一點學習經驗,以及上次旁觀盼兒生產。


    知道的一些進步點的知識,不過產鉗和剖腹產,都是凶險萬分時才能使用的。


    她需要更多的練手機會或者說案例。


    林婉婉不打算將幾個徒弟帶進這場試驗,她們年紀還小,真的會被嚇著。


    顧小玉在親戚中間第一次隆重亮相,取得圓滿成功。


    顧家和周邊親戚多是文官,外頭世界的風雨與小嬰兒的喜樂安寧無關。


    正月二十九,丁卯日,宜出征。


    皇城門在晨曦中顯得莊重而神秘,城門上的門釘在陽光下,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各路衛隊先行出宮淨街,身著玄色甲胄,步伐整齊,神情嚴肅,手握長劍,警惕地掃視周圍。仿佛一道鋼鐵城牆,萬物不可摧折。


    六匹玄色駿馬拉著禦駕,從神秘的皇宮中緩緩駛出,行走在朱雀大道正中央。


    龍旗在微風中飄揚,在冬日少見的陽光中熠熠生輝。


    道旁百姓誠惶誠恐地恭送皇帝,臉上滿是敬畏和崇拜,不敢有絲毫違逆。


    禦駕在萬民恭敬中漸行漸遠,隻留下皇宮的莊重和寂靜。


    白秀然和眾人混在人群中,問道:“曉棠何時出發?”


    祝明月平靜道:“五日後。”跟在皇帝後頭走一截路,還能給他們剩什麽。


    白秀然:“昨日收到信件,父親已經到汴州。”如果段曉棠走遼東方向,還能照應兩分。


    不過走東萊有秦景在,也不算全然陌生。


    段曉棠原以為能給四野莊春耕出份力,結果想太多,等不到春耕正式開始,他們就要出征。


    出征前夜,將官們照例在營中待命。


    全永思心中激蕩難安,拎著一壇阿婆清來營房找範成明喝酒。


    全永思打趣道:“範二,新婚燕爾都舍得?”


    範成明哪能不知道對方調笑,換做一副正經麵皮,“國事為重。”


    實際已經和範成達俞麗華夫妻交待,他若有個萬一,陳靈芝留在家裏或者回娘家改嫁都可以。


    從前範成達出征,也是這般交待後事。


    範成明舉杯問段曉棠,“要不要嚐點,清酒不醉人。”


    段曉棠站起來,“給我蜜水也不喝,回去睡覺了。你們少喝點,別喝醉了。”


    全永思真是半點不忌諱,和範成明喝酒的人下場都如何。


    聽過那個大意的軍器丞,被軍器監上下裏外揉搓個遍,生無可戀。


    段曉棠的背影消失,範成明才敢拇指衝著門外示意,吐槽道:“滴酒不沾!”


    全永思笑道:“聽說過。”


    段曉棠種種怪癖,在營中不是秘密。而且目前看來,沒有半點改變自己,以達到合群的想法。


    莊旭善意提醒,“等出征,想喝酒可沒這麽容易了。”


    暗示全永思別在行軍路上酗酒,招段曉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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