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掏出筆記本,緩緩道出現階段的數據,“練習鳧水,大約五到七天。”


    吳越:“這麽久?”


    段曉棠不說話,你自己泡水裏大半天,進度心裏沒數麽。


    俞懷光捂住臉,“幼時學騎馬,五天都能從長安到洛陽跑一圈了。”


    呂元正不得不說一句公道話,“五天還是學得快的。”


    成人練習鳧水,本就比幼兒困難。何況兩衛之中不少人天性畏水。


    今天看江南大營那群人的嘴臉,讓俞懷光打定主意,回去就把家裏幾個小崽子,全踹進曲江池裏去。


    不是愛去曲江玩麽,那就好好玩。


    段曉棠繼續道:“兩艘船各能容納二百人,今夜右武衛和右屯衛各抽調兩旅,上去適應適應。”


    呂元正不無懷念道:“上回乘船,還是滅南陳的時候。”那時候他是一個小兵,但意氣風發。


    範成明說大話不怕閃著舌頭,“這回滅高句麗。”


    呂元正:“是啊!”上回渡江,這回渡海。


    話不多說,兩位中郎將各自點兵點將,等莊旭打魚歸來,送兩百幸運兒上船體驗生活。


    他們自己不上去,先看看情況。


    軍士在帳外回稟,“世子,莊校尉乘船歸來。”


    吳越:“收獲如何?”


    軍士愣住半瞬,“莊校尉說打回來的東西,長得張牙舞爪奇形怪狀,他不認識。請段校尉過去認一認。”


    考慮到段曉棠到底是個長安廚子,莊旭還有後招。


    軍士:“另請範將軍到江南大營,請一位熟知海鮮的人去港口。”


    吳越攏一攏披風,“走,我們過去看看。”


    港口邊,莊旭還沒從海船的搖晃中醒過神來,半靠在林金輝身上。


    船夫都是現成的,莊旭不過多帶了幾個有打魚經驗的軍士民夫上船。


    不管有沒有,都灑灑網,不管大小都不嫌棄,全堆在甲板上帶回來。


    寧封在旁邊上躥下跳,“莊三公子,人憔悴不少。原來範二的蒙汗藥是給你準備的呀!”


    周浦和大驚小怪,“什麽蒙汗藥!”


    寧封:“範二將軍放話,誰暈船,他一包蒙汗藥下去,保管讓人睡到高句麗。”


    周浦和呐呐不敢言,你說路子野,它又有點道理。


    範成明打馬過來,仔細查看一番莊旭的情況,確認沒有大問題。玩笑道:“三,你一個翊麾校尉變成打魚校尉啦!”


    莊旭:“我為了誰!”還不是為南衙發光發熱,為我們的海鮮大業。


    段曉棠從荷包裏掏出一塊糖來,遞過去,“薄荷糖,吃點壓壓惡心。”


    周水生帶著火頭軍和民夫過來,帶足車馬籮筐。


    段曉棠係上圍裙,擼起袖子,在海鮮堆裏翻翻找找。提起一隻螃蟹,“梭子蟹,清蒸煮湯都行。”格外提醒,“活的小心點,手指別被夾了。”


    周水生心底略有些嫌棄,這玩意殼多,不容易吃。


    段曉棠:“蛤蜊,清蒸煮湯爆炒都行,不過做之前要讓它吐沙。”


    ……


    莊旭對海產的認識,就是魚蝦蟹,多的什麽扇貝、牡蠣、海腸、鮑魚之類見都沒見過,還撈出來幾個海星,看著多是模樣怪異。


    許多海鮮都可以生吃,但段曉棠擔心行軍在外吃出問題來,嚴禁軍中生食。


    段曉棠並非嗜吃海鮮,隻能靠過往一點經驗得出,“適合做幹貨保存的,好像隻有皮皮蝦和鮑魚。”


    莊旭大手一揮,“那這兩樣少吃。”其他的多有殼,怎麽吃呀!


    段曉棠交待:“分裝好,帶回營裏。”


    今天兩衛大營夕食開得略晚一些,段曉棠親自在夥頭營盯著,整治海鮮。


    軍士除了份例內的雜糧飯,半份燉豆腐,另加半份海鮮。各營均不同,可能是清蒸魚、可能是清蒸梭子蟹、蛤蜊湯、炒海腸……


    範成明和蟹殼奮戰半天無功而返,胳膊肘不由得和桌子發出一聲撞擊,“長成這樣,就為了不讓老子吃,是吧!”


    段曉棠:“有人愛得不行呢。”


    範成明盯著段曉棠麵前的扇貝粉絲,“那你怎麽不吃?”


    段曉棠坦誠,“我也不愛剝殼。”


    莊旭:“往後打回來的螃蟹,運到東萊城裏賣了?”


    範成明:“我問問隔壁大營,他們南方人,應該吃得慣。”


    莊旭:“嗯。”估計在東萊城裏也賣不起價。


    段曉棠:“總比我們各處去搜羅肝髒強。”


    隔壁江南大營裏,周浦和也在回稟一天見聞。“問過兩衛軍士,晨練並非臨時興起。右武衛在長安便是如此,全天訓練不分寒暑。右屯衛卻是到東萊後,才跟著一起訓練。”


    周陽夏:“全天訓練,如何做到?”底下的軍士即便不造反,也得被練傷了。


    兩衛都是國家精兵,單從儀表看,右武衛的精氣神更足,而右武衛是吳越的落腳地。


    周浦和:“不知,他們今天在平整大營內校場,從明天起,一半在海邊一半在營裏,半日交換一次場地。”


    孫安世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要往死裏練呀!”偏偏兩衛軍士看起來精氣神還足。


    孫文宴很快有計較,“你倆平日多和隔壁走動走動,多聽多看。”其他派過去的水軍教頭,身份太低,未必能搭上話。


    第二日清晨,江南大營再度被兩衛大營的號角聲吵醒。


    這次不僅孫安世,連孫文宴都帶著將官出營探情況。


    南衙兩衛,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還是那個小山坡,俞懷光隻從隊列上就能判斷,哪一截是右屯衛。不滿道:“跑的不整齊。”


    呂文正:“多練一練,定能跑的橫平豎直。”


    聽到這句話的孫文宴險些跌個跟頭,你們有多變態,不僅要求軍士跑步,還要求隊形。


    今天山坡上隻有兩個中郎將,見到孫文宴過來,立刻行禮道:“榮國公。”


    孫文宴開門見山,“兩位將軍,清晨跑步有何作用。”


    俞懷光不介意給呂元正麵上貼點金,“鍛煉體能,去年右武衛剿匪,橫行關中,日行百裏,便全是靠這體能撐起來的。”


    呂元正不住點頭,“是極,是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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