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成明給兩發小傳授經驗,“像我們出征在外,和地方上喝酒,千萬不能醉得不省人事。”


    這其中有利益勾連,也有軍方和地方的矛盾。


    寧封入營後基本沒和地方官衙打過交道,溫茂瑞更是新丁。


    寧封:“怕人下藥?”


    範成明的成名之戰,不就是無數包蒙汗藥,藥倒一個縣衙。


    範成明:“下藥要死要暈,算好的。”


    溫茂瑞:“還能有更嚴重的?”


    範成明:“要是喝醉了,把你放在床上,旁邊誰家娘子誰家老母,滿身是嘴說不清,全家聲名賠進去。要提什麽條件,你敢不答應?”


    男人酒後的節操本就不敢打包票,哪怕明知是做局,也無從辯解。


    寧封溫茂瑞思量幾番,全無破局之法。


    寧封:“人心險惡。”


    溫茂瑞:“如履薄冰!”


    兩個損友感慨到此為止,溫茂瑞:“範二,你遇上了?”


    他之前“搞定”過不少縣衙,說不定也被人“搞定”了呢。


    範成明當即否認,“當然沒有,段二提醒我的。”


    推演一番,是沒有底線的人能幹得出來的。


    寧封:“段將軍不飲酒,該不是怕被人做局吧?”


    溫茂瑞解釋,“她是真不喝酒。”


    另一頭,裴子晉和數位河東賢良醉七倒八歪。


    好在大家都是互相演,沒有誰真醉到人事不知。


    中間跪著一位穿著布衣的人,恭敬地回稟,“營地東西開門,西麵是渡河的兩衛軍入內,東麵對應城市,少有人進出。”


    “除了偶爾幾位將官領著親隨護衛出營外,並無普通軍士出入。”


    裴子晉心底落下一塊石頭,隻要這群驕兵能管得住手腳就行,“繼續。”


    下人回應,“我們不敢靠得太近,後來見進城路旁一塊田地清空,打聽一番,是兩衛進城的采買看上地裏的菜,買了!”


    柳星淵訝然,“買?”他們不都做無本生意麽。


    下人回答:“說是一個倉曹還是營長做主,買下地裏的作物,還問田主要布帛還是銅錢結賬,給得極是豐厚。”


    裴子晉暗道,事情幹的如此地道,兵匪轉性了?


    柳星淵按著太陽穴,“這個範將軍收了那麽多錢帛,應該會催促兩衛大軍盡快上路吧!”


    兩衛本就是混軍,架構關係複雜,外頭人短時間難以分清輕重。


    範成明跳的最歡,兩衛上下亦有意縱容,姑且算拋出來探路的棋子。


    柳星淵:“這位世子位高權重,手握重兵,卻全無與吾等親近之意。”


    這卻是想的深了,有沒有可能吳越和兩衛缺錢,又拉不下臉刮地皮,才曲線受賄宰肥羊?


    範成明拖著幾車賄賂回營,溫茂瑞寧封分文不取出場費,取了以後不好說話。


    早已讓李開德提前一步去通知人,範成明把東西拖到暫做庫房的營帳。


    吳越和莊旭早在其中等著,範成明見著“同謀”,大拇指和食指不停摩挲,“還是抄家來的快點。”多點。


    莊旭:“這事能在河東幹麽!”生怕局勢不夠亂!轉頭指揮林金輝幹活,盡快把單子列出來。


    範成明嫌棄道:“盡送些玉石古董。”能看不能用,變現不容易。


    要送點寶馬好刀,範成明都能先打欠條,回長安再結賬。


    吳越冷眼看打開的各色裝藏寶物的箱匣,懷疑這一刀,剮得不如洛陽兵一半狠。


    範成明:“唉,他們也是倒黴遇上咱們!”


    要沒有絳郡的亂軍,河東大族繼續奏樂繼續舞,但時局一亂,本地先挨了洛陽一刀。


    吳越等人受限於本身貧窘,又打算把他們當肥羊宰。


    除了大軍本身所需,還要留下安撫三郡百姓的份量。


    兩衛就食地方,難以從幾個大倉取糧,但三郡當前的情勢,哪能供應得上。隻能從周邊幾個姑且算安穩的郡縣身上想辦法。


    吳越:“我已行文給周邊郡縣,要求他們支援一批糧草。”


    這時候好言好語,當然要不來多少,但有棗沒棗打一棒。


    頭疼的問題範成明不願意再想,問道:“段二呢?”


    老子勞苦功高,她居然不來迎接。


    莊旭:“火頭營。”


    範成明瞬間原諒段曉棠的不露麵,“製備幹糧?”


    剛拿了大一筆糧食,大軍馬上開拔,當然要製作幹糧。


    莊旭:“弄魚呢。”


    鍋盔這玩意根本不用段曉棠出手,周水生回來,再多召集些軍士,就能開幹。


    段曉棠的重點在如何解決那些黃河鯉魚。


    做鹹魚沒那麽多鹽,曬魚幹天氣一般,耗費的時間太長。


    這兩天打上來的魚,大多是簡單醃製一番後熏製。


    在長安,黃河鯉魚亦算一道昂貴菜品,用來做魚燴最佳。


    但段曉棠說多食生魚對身體不好,右武衛的火頭營自然不供應這道菜了。


    莊旭原先在海上打魚,所獲頗多,但大部分沒個魚樣,讓多為北方人的兩衛無從下手。


    江南人覺得好滋味的螃蟹,他們連下嘴的地方都找不到。


    現在莊旭在黃河上打魚,倒大多數是魚了,偏偏限於客觀條件,隻能做成辨不出味道的熏魚。


    單論價錢,一落千丈。


    吳越範成明去火頭營找段曉棠的時候,發現全永思和寧封溫茂瑞幾個人端著小馬紮坐在外頭。


    寧封溫茂瑞不言而喻,醉酒之後,找點食物填肚子。至於全永思更不用說……


    三人手上各捧著一個小陶碗,拿筷子夾著某種物什。


    範成明:“什麽東西?”


    全永思:“魚鬆。”


    除了常見的豬肉鬆,魚肉也可以做成肉鬆。


    範成明:“我嚐嚐!”一點不嫌棄地拿起寧封的筷子。


    “味道不錯,新幹糧?”有口福了。


    段曉棠從鍋灶旁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一擦,“嚐嚐味就行了。”其他的別多想。


    “成本高、製作麻煩,而且保存期限短。”前兩項主要是與鍋盔列巴比較。


    範成明:“能保存多久?”


    段曉棠:“這樣的天氣,半個月吧!”


    範成明:“那沒問題。”


    右武衛菜單上再添兩道新菜,熏魚幹和魚肉鬆。


    段曉棠:“讓莊三多打點魚吧。”打魚校尉名副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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