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從一堆紙張中抬頭,“陳倉?”


    徐達勝點點頭,“據陳掌櫃所言,不隻他一家出現此種情況。”


    祝明月知曉陳倉此時有何不同尋常的事件,殷博瀚同三司正在清查彌勒教,中間若有些阻礙,也是正常。


    段曉棠率領左廂軍,應該在陳倉附近控製局勢,照理說不會有問題。


    旗下產業沒有走陳倉方向,有幾個合作商是那條商路,耽擱些時日並不礙事,特指不耽擱她的事。


    祝明月:“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長安距離陳倉幾百裏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不至於有個風吹草動都讓長安百姓戰戰兢兢。


    但祝明月一樣惋惜沒有即時通訊條件,不能立刻問問段曉棠,陳倉到底發生何事,多久才能回歸常態。


    隻怪祝明月的產業沒往那邊延伸,不然有的她著急的時候。


    林婉婉在萬福鴻幫著分了好幾日獎券,眼看忙勁兒過去。挎著一個竹籃,走到祝明月跟前,說道:“我先回去啦!”


    祝明月眼睛落在籃子上,“連吃帶拿!”


    林婉婉沒有半分羞窘道:“產品測試,前陣子聽珍玉說要做冬瓜糖,上架了記得幫我帶一份。”


    食樂園全靠四野莊和五穀豆坊剩餘產能撐起來,許多原材料是兩家自產。


    祝明月印象中,冬瓜糖應該是一種在現代不大受歡迎的零食,懷疑林婉婉的口味,“你喜歡?”


    如果長安本地百姓喜歡,另當別論。


    林婉婉眨眨眼,“長久沒吃,有點想。”簡稱嘴饞。


    祝明月不含任何期待道:“希望你能喜歡。”


    林婉婉不保證自己能否喜歡,給不了準話,挎著一籃子精挑細選的戰利品回濟生堂。


    從正門口下馬車,衝藥櫃後頭的謝靜徽抬抬手上的籃子,示意帶了好東西回來。


    謝靜徽喜悅都快溢出來了,“師父。”崇敬達到無與倫比的程度。


    藥櫃前買藥的郎君轉過頭來,“林娘子。”是岑嘉賜。


    都是熟客,分點零食沒什麽大不了,但岑嘉賜前陣子經曆過國子監集體中毒事件,林婉婉擔心他有心理陰影,故而絕口不提。


    林婉婉:“哪裏不舒服?”


    岑嘉賜:“買些藥材,探望還沒恢複的同窗。”


    林婉婉最熟悉她親自經手的五人,稱不上重症,其他病人的情況不是很清楚,“還沒好?”


    岑嘉賜:“可能傷到根基。”


    林婉婉明白,一是症狀輕重,二是個人身體素質差別,還有一種可能,像殷鳴一般,借休養光明正大逃學。


    國子監不是強勢的學校,哪能管得住學生。


    人家沒有延醫,林婉婉不會自薦,對某些學生而言,大夫隻有開病假條時才是好人。


    林婉婉換了一個話題,“監內如今恢複正常了嗎?”


    岑嘉賜:“其他還好,隻庖廚還癱瘓著。”


    經過拘那夷一事打擊,國子監庖廚從上到下一個沒跑掉,新補進來的人全是湊數,論手藝,隻能保證不叫監中上下再次中毒。


    至於他們會不會餓死,不在考慮範圍內。


    林婉婉:“那你們怎麽吃飯?”


    一群遠庖廚的公子哥,總不可能在宿舍空地上建灶搭鍋吧!


    岑嘉賜:“有空出來吃,其他時候靠糕點充饑。”聽起來有些可憐。


    林婉婉:“要不幾個同窗湊份子,在國子監附近找戶人家搭夥。”


    長安版本小飯桌。


    高門大戶指不著,能選擇的隻能是普通民戶。


    林婉婉:“或者請個廚娘,先把這段日子捱過去。”


    岑嘉賜連連點頭,“林娘子說得極是。”


    林婉婉欲言又止,“你不上學嗎?”


    岑嘉賜頓了頓,“耽擱半日不礙事。”


    探病多在上午,岑嘉賜下午來買藥材,一來一回,一天半的時間沒了,今明兩日都不是休沐日。


    換言之,他逃課。


    岑嘉賜為人急功近利,但本性不壞,否則不會在同窗中毒時,急急慌慌幫忙熬製祛毒的湯藥。


    林婉婉今日心情好,不忍心看一個青蔥學子誤入歧途,將籃子放到櫃台上,指使謝靜徽道:“拿後頭去,讓大家都嚐嚐。”


    謝靜徽依言提走籃子,藥櫃前頭再無他人。


    林婉婉沉吟片刻,說道:“我以前讀書的時候,就明白一個道理。雖然在同一個教室上課,但人和人不同,有的人可以渾渾噩噩,因為家裏早鋪好了路。”


    “但我沒那麽大的本錢和底氣,所以隻能刻苦。”


    比如殷鳴,有個做宰執的叔祖,整天嘻嘻哈哈無礙,日後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如無意外,起步和上限都比其他人高,而岑嘉賜沒有這份浪蕩的資本。


    岑嘉賜以為林婉看穿自己上不得台麵的算計,麵露羞窘,“我,我……”


    林婉婉:“是我交淺言深了。”


    實際上是她求全責備,大吳官場上,關係比學識更重要,杜喬論學習能力,讀書人裏名列前茅,不一樣被遠遠“發賣”了。


    但岑嘉賜太浮躁,該沉下心來好好念會書。


    岑嘉賜低下頭,“以前沒人和我說過這樣的話……”不願再自剖心肝,轉移話題道:“林娘子也念書?”


    林婉婉:“我學醫是半路出家,論讀書年頭,比你的年紀還長。”


    岑嘉賜看著林婉婉青春的麵龐,難以置信道:“這,這……”怎麽可能呢。


    林婉婉笑道:“保養得好啊!”止住岑嘉賜的話頭,“英雄不問出處,美女不問年紀。”


    岑嘉賜知曉林婉婉是段曉棠的表親,但具體年齡卻不清楚,隻知道柳恪稱呼她為姐姐。


    轉念想到重點不是林婉婉的年紀,而是她指出的問題,正中眉心。


    岑嘉賜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結結巴巴道:“多謝林娘子教誨。”言罷,抓著藥包落荒而逃。


    謝靜徽出來隻見岑嘉賜略帶狼狽的背影,問道:“師父,他怎麽了?”


    林婉婉故作高深地說道:“迷途的羔羊正在尋找方向。”


    她就看不慣不好好學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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