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是李開德誤會了,段曉棠常直呼女子名字,不代表長安都是這般風氣。


    大多時候,哪怕手帕交也是稱呼排行或乳名,大名能用到場合極少。


    如白秀然,除開段曉棠一夥人,旁人對她的稱呼多是“三娘”亦或“三娘子”,無關遠近親疏。


    莊旭不是專業取名者,看不明白生辰八字。手邊剛好有一卷《莊子》,話到嘴邊,“就叫圖南吧!”


    李開德一臉懵,“長史,我有兒子了。”不需要把添丁進口的意願表達得如此明顯。


    莊旭解釋道:“《莊子》雲,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後乃今將圖南。大鵬背負青天毫無阻擋地朝南飛。”


    “圖南二字,說的是誌向遠大。”


    李開德咧開嘴笑道:“這名字好。”


    小娘子的誌向是什麽,嫁良婿生貴子富貴榮華一生,亦或隻是單純承載家人的期待。


    李二娘的大名就這樣定下來了。


    李圖南糾結道:“我不知道。”


    林婉婉豪氣道:“那我們一個一個玩。”


    好久沒遇到這麽多新玩伴了,祝明月等人嫌棄遊戲幼稚,不願意陪她玩。


    林婉婉登高一呼,身後立時多了七八個小蘿卜頭。


    有些人眼睛落在擺滿零食的餐桌挪不開。


    林婉婉:“院子裏也有吃的。”


    還沒有家長管著,這個不能吃,那個要少吃。


    話音一落,又多了兩三個生力軍。


    林婉婉拿木炭在院子一角劃出大大的框,“扔沙包的站外頭,躲沙包的站裏頭,沙包扔過來,可以躲也可以接,接到了就多一條命。”


    李圖南:“多一條命能做什麽?”


    林婉婉:“被沙包打中了不出局,可以繼續玩。所以一定要記住自己接住了幾次沙包。”


    一下讓幾個沒學過數數的小孩犯了難。


    林婉婉再說道:“吃東西可以,但吃之前一定要洗手。”


    呂嬤嬤已經端著水盆在場邊候命。


    第一局林婉婉發揚精神,主動扔沙包。


    朱彩雲做活精細,一個小小的沙包,也用不同顏色的碎布拚成花樣,差點舍不得扔了。


    林婉婉高高舉起沙包,大呼道:“沙包來嘍,小朋友們千萬要躲開!”


    嗖的一下沙包飛出去,線內的小孩們一窩蜂躲,也不看是不是衝自己來的。


    “呀——”


    “啊!”


    “沒打中!”


    對麵的孩子撿起沙包,眼中全是鬥誌,至少得打下去一個。“我來啦!”


    十幾個孩子聚在一起的驚叫聲,足夠把人的耳膜刺破。


    樂在其中的人覺得熱鬧,但對另一部分人,或者貓,隻覺得吵鬧。


    富貴吉祥原先趴在樹上,院子裏開始扔沙包後,渾身毛都炸起來。


    自知貓小力弱,兩貓一塊轉移陣地,不知是不是母子聯手,去鄰居家裏打秋風了。


    紀銳立回正屋報告進度,“周頭還在後麵看人做菜。”


    項誌勇從旁邊碟子裏抓起兩塊冬瓜糖,感慨道:“我覺得我不用吃飯了。”


    光這些花樣繁多的零食,就能把肚子喂飽。


    紀銳立:“小看你自己了。”胃口哪這麽容易滿足。“別說,正經廚師的飯菜就是做得漂亮。”


    諸衛將官對右武衛夥頭營隻有誇的,讓他們不禁飄飄然起來,以為論庖廚手段是天下第一。


    敢拍著胸脯說,長安各處公衙,除了皇宮的禦廚,就數他們。


    墊底的不用多說,近來上頭條的國子監。


    說到底,還是這群泥腿子火頭軍沒見過真正的好東西。


    將官們對火頭營的評價,隻是橫向對比,軍中夥食能做到這份上,已是頂尖。


    和外頭的庖廚不在一個維度上對比,雙方的要求從不一樣。


    小汪做菜敢灑胡椒粉,周水生不說敢不敢的事,莊旭第一個瘋。


    難怪同樣的菜,段曉棠做的就是比火頭軍好吃。


    紀銳立打起小算盤,“周頭今兒多學幾手,往後便宜我們。”


    段曉棠光想著要進一個會做法事的和尚,廚子也該添上嘛!


    特別強調,正經的廚子,不是拿列巴砸人那種。


    宴席在正房和西廂各擺幾桌,勉強能塞下。


    段曉棠站起來,舉起一杯豆奶道:“話不多說,吃好喝好就是今天的頭等大事。酒水飲料在旁邊,喝什麽自己拿。”


    唐高卓起身去搬酒,問同桌人:“喝哪些?”


    同桌人不管出身、官職高低,異口同聲道:“葡萄酒。”


    地瓜燒隻要有錢,基本能喝到,葡萄酒卻是可遇不可求,一直是奢侈豪富的代名詞。


    反正將官們不怕把段曉棠吃垮了,論家產她可能不如某些人幾代的積累,但從沒虧過嘴。


    葡萄美酒夜光杯,段曉棠買不起夜光杯,更怕那玩意有輻射,桌上一應酒杯都是白瓷杯。


    唐高卓拎著酒壺微微傾斜,瓷杯的釉麵泛著溫潤如玉的微光,酒液如紅寶石般晶瑩剔透,緩緩注入白瓷杯中。


    瞬間,紅與白的碰撞,畫麵變得生動而富有層次,讓人不禁屏息以待。


    一壺酒量不多,堪堪將一桌人酒杯倒滿。


    唐高卓輕搖瓷杯,酒液在杯壁緩緩旋轉,留下一道道細膩的紫紅色痕跡,輕輕舉杯至唇邊。


    一抹深紅輕輕觸碰舌尖,先是果味的清新與甘甜,隨後是酒體特有的醇厚與複雜,在口中緩緩鋪展……


    左右好奇道:“怎樣?”


    唐高卓:“香氣濃鬱,溫和圓潤,比我以前喝的滋味都好。”


    項誌勇是個徹頭徹尾的粗人,哪會慢慢品,一口悶後道:“酒味沒多少,但又香又甜。”


    段曉棠暗道,也不看放了多少糖。


    項誌勇高聲道:“小杯子夠幹什麽,換大碗來。”


    唐高卓本想說,葡萄酒該用夜光杯盛慢慢品,如坊市濁酒一般豪飲,無異於焚琴煮鶴。


    但一桌人大多是這樣的做派,阻止也來不及了。


    主桌上的段曉棠沒有一點不樂意,別說用海碗喝葡萄酒,就是往裏頭兌雪碧她都沒意見。


    還和同桌人推薦,“我以前聽人說,葡萄酒裏兌牛奶、石榴汁味道也不錯,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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