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自己已經殺過很多詭異,和很多人,但許純良本質上是個很善良的人。


    起碼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當劉直誠懇的向他道歉,並表示他拔出紫蘇的頭這件事並不重要之後,他也很大方的饒恕了他們。


    畢竟不能因為一點小小的誤會就殺掉明珠郡主這一群所有人嘛。


    沒有道理,也沒有屬性點賺。


    這樣的話就會很虧。


    所以他和善的笑著點頭同意了對方的和解請求。


    並且為了表現自己真的不在意並原諒的對方的冒犯,他甚至還微笑著點評了一下對方坐著的那個滑竿兒。並解釋了自己當時發呆真的是看到滑竿兒覺得新奇而已。


    雖然明珠郡主臉色慘白的一再表示自己信了,並且大方的要將自己坐那個滑竿兒包括抬杆的漢子一並送給許純良,但許純良還是十分友善的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君子不奪人所愛,這是許純良作為善良的人的行使準則。


    於是,在樵夫和許純良的注視下,明珠郡主一行人坐在滑竿兒上,逃也似的飛快的朝山上奔去。


    之後,而那位樵夫則是和許純良笑著打了個招呼,挪了柴火,伸手抱起紫蘇的屍體挑在擔子的一頭。再次唱著山歌朝山下奔去。


    不一會兒,幽暗的山道上再次剩下許純良王富貴以及與他們同路的那些行人。


    不提王富貴,那些其他的行人們是真的害怕許純良。


    於是很快,路上便隻剩下了兩個人。


    王富貴背起書箱,然後後知後覺的打了個冷顫。


    “許公子……”他猶豫著。


    “王先生但說無妨。”許純良瞪了一眼趴在王富貴大腿上伸手撕扯著他衣服上補丁的小許純良,隨後笑著說道。


    “許公子,你我雖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其實是把你當了朋友的。作為一個讀書人,有些話我就直說。”


    他不由自主的大腿顫抖了一下,但還是堅持說道:


    “許公子,除惡,殺人,是該有的道理。”


    “但是虐殺……”


    “不好。”


    “尤其是把人的脊骨抽出來,再塞回去這種舉動,真的有些病……,有些並不好。”他努力組織著措辭,以免自己說出一些傷害了許純良的話。


    “那些人固然可惡,但許兄弟如果可以控製的話,控製一下自己的心,或許會更好一些。”


    “我曾經讀過一本雜書,書名我已經忘了,不過那書中的一個道理我一直記得,那裏麵說,無論讀書人與武者,又或者是修仙修道修佛之人。一定要保持自我的本心。”


    “那書中說無論是讀書還是修道,最終都不可避免的會變成癲人。”


    “這種人獲得了力量,卻失去了自我。這樣並不好。”


    “許兄弟實力強大,但是剛剛對著空氣說話的樣子,顯然已經有了一些癲人的跡象。還是要慎重啊。”


    許純良正要點頭,就聽到身邊的老年許純良大罵道:


    “狗屁!”


    “這個讀書讀傻了的家夥,我剛剛還誇他是個好朋友呢!狗屁!”


    “這哪裏是好朋友,好朋友會說自己的朋友在發癲嗎?”


    “再說了,我們這哪裏是發癲?我們這是極高的修仙境界!我們這叫斬三屍!”


    “他根本不懂,這是無上大道!斬了三屍,我們一分為三。就成仙了!”


    “道門有一氣化三清,那就是斬三屍之道,佛門也有過去現在未來佛。其實也是斬三屍之道。”


    “小子,由一化三!三為萬物,此乃大道也……”


    “小子,你可千萬別聽他的,不然你永遠都沒法成仙!”


    老年許純良喋喋不休的說著,許純良卻隻是笑咪咪的看著他。一直到他逐漸閉上了嘴巴,用警惕的眼神看著許純良時,許純良這才笑著說道:


    “老小子,不管你是誰。你很急啊。”


    老年許純良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後搖頭說道:“我急了嗎?我沒急啊!”


    “不信你問那小家夥,我急了嗎?”


    趴在王富貴肩膀上正在壞笑的小孩兒許純良連忙搖搖頭,一張臉變得極其乖巧。


    “你看,小家夥都說我沒急。”


    “嗬嗬……,你倆一回事兒,再說了,你越解釋就越說明你急了。”


    “你急了……”


    他笑嗬嗬的說了一句,隨後不再理會兩個幻覺。看著王富貴笑著說道:“王先生說的很對,我那樣確實不好。以後盡量避免。”


    麵對一個在害怕至極的時候還要梗著脖子幫自己說話的人,許純良一直很有耐心。


    “嗯,許兄弟往心裏去就好。你們那些愚夫愚婦都被你嚇跑了,卻不知道如果剛剛沒有你,他們就會像螞蟻一樣,被那王府中的下人因為擋路而隨手殺死幾個,或是隨便踢幾個下山去都有可能。”


    “哎……,子啊。”


    “何時你的道理才能真正的幫助這片大地回到規矩的懷抱呢。”


    王富貴抬頭看著頭頂巨樹縫隙中撒下的微光,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許純良笑了笑,不再說話。他像以前一樣伸手幫助王富貴扶著沉重的書箱,二人一同順著山路往山上走去。


    當他們遇到第五個唱著歌從身邊走過的樵夫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於是他們二人索性就在一棵巨樹下掃開了枯葉,點燃一團篝火坐了下來。


    火焰舔著並不幹枯的樹枝,將樹枝舔出濃煙。然後映照出微黃的火光。


    照亮了篝火周圍不到一米的黑暗,背後的樹林中是無盡的黑暗。


    此時倦鳥歸巢,四周再也沒有了鳥叫的聲音,除了木頭燃燒時發出批駁聲,周圍安靜的就像一間無人的教室。


    “怕不怕?”


    許純良笑著問了王富貴一句。王富貴拍了拍手中發黃的書籍,笑著說道:“有它就不怕。”


    “書中不但有黃金屋和顏如玉,還有子不語怪力亂神。”


    “那些東西隻要不怕,就不會有。”


    “當然,就算真的有,這不是還有許兄弟你嘛……”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話,話音未落,二人周圍的樹林中,多了一些星星點點的綠光。


    那些綠光有大有小,有遠有近。


    就像是一顆一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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