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頂不頂的住。”


    老年許純良有些喋喋不休,許純良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話。


    老年人嘛,嘮叨一些也正常。


    ‘難道等我老了會變成一個愛嘮叨的人?’許純良心中閃過一道完全不相幹的想法。並隨即打消了這個想法。


    作為一個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的人,他不相信自己老了以後會變成這樣。


    所以老年許純良一定不會是自己,起碼不會是老了的自己。


    許純良心底有了判斷。


    “廢話真多。”


    坐在血肉王座上的劉直已經不耐煩了。


    他拉著自己肚子上的菜刀,像回檔前一樣,狠狠向內一插,然後從右至左,狠狠的將自己的肚子切開。


    深邃且巨大的裂口出現在他的肚子上,他滿腹的腸子順著那道巨大的裂口流出,像是一堆糾纏在一起的蠕蟲般,滴答著腥臭粘稠的粘液,垂在他的襠部和大腿之間。


    他痛苦的嘶吼著,天空之上的血雲中,一根根觸手模樣的氣根瞬息間垂下,插入了劉直的身體和腸子裏。


    許純良的肚子上再次出現了巨大的裂口,他一遍用手扶著肚子,將自己的腸子和內髒紛紛塞回去,一邊對老年許純良大聲吆喝道:


    “快別扯淡了,弄他!”


    “不然以後你休想再從我這裏借到任何東西!”


    許純良的語氣很嚴厲,態度很堅決。


    劉直和老年許純良,甚至是此時乖乖的跪在地上的麻衣老人,都感覺到了他的堅決。


    劉直和麻衣老人奇怪的看了許純良一眼,他們不明白許純良口中話語的意思,也想不通【再也不借給你任何東西】這樣的威脅有什麽用。


    但他們還是將注意力迅速收回,聚焦在了老年許純良的身上。


    因為他們感覺到了老年許純良的改變。


    此刻的老年許純良氣質大變,他再次變成了背生肉翅,手持血肉銅錢劍的模樣。並且停下了自己的喋喋不休。


    他沒有看許純良,也沒有從體內伸出那能將斷裂的身體重新連接在一起的血肉觸手 ,隻是飄在那裏,淡然的看著劉直和麻衣老人。


    幾息之後,他突然說道:“娃兒,我再最後說一句。”


    不等許純良說話,他突然極其熱血的說道:“爾這卑微如草芥的東西,也敢在我麵前囂張!”


    “今日就讓你爺爺我教教你,什麽才是真正的傷己及人!”


    話音一落,他手中血肉銅錢劍猛的一抖,目標卻不是眼前的劉直和麻衣老人。


    血肉銅錢劍瞬息間在他身前散開,然後向後席卷。


    明晃晃的銅錢在一根根赤紅血管與肉絲的糾纏下散開如雨,盡數朝他自己籠罩過來。


    “嘩!”


    那些銅錢像飛鏢一樣鑲嵌進了他的身體中,


    一個個以一個極其平緩的角度斜插著沒入皮膚下,穩穩插在皮膚與血肉之間。


    一縷縷黑色的血液順著銅錢破開的小口流了出來。


    這一劍,展現出他極其高超的銅錢劍操控能力。但除了許純良,沒有任何人有心情驚歎他的操作。


    因為場中除了許純良,所有人的皮膚上都破開了一道道小口,一縷縷鮮血從小口中流出。


    就像是皮膚下埋了一片片虛幻的不存在的痛前一樣。


    “這是……”


    劉直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老年許純良為何也會和自己相似的招數。


    麻衣老人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驚訝的發現那些蠕蟲形成的皮膚下,也出現了一片片銅錢大小的縫隙。


    他知道這代表著什麽。


    能在血社火儀式召喚下,擁有蠕蟲包裹之力下傷害到自己,甚至直接割裂了代表著盤陀神純粹痛苦之力的蠕蟲之皮,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對方這個傷己及人的能力,要高於盤陀神。


    那是高於盤陀神所在的階梯之上的力量!


    所以他再也顧不上尊重劉直了,他連忙大喝道:“快弄死他……”


    話還未說完,他感覺到身體上再次一疼,身上的蠕蟲之皮像一片片蝴蝶一般飛了起來。


    不,不止是蠕蟲蠕蟲之皮。


    他感覺自己的臉上、頭頂都變得火辣辣的疼。


    就好像有人突然揭掉了自己所有皮膚一般。


    他連忙看向其他人,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個血呲拉糊的血人,以老年許純良為中心,


    所有人的皮都像蝴蝶一樣飛了起來。包括此時有盤陀神力和盤陀神分身在身上的劉直。


    所有人在一瞬間被莫名的力量剝掉了身上的皮。


    恐懼,在山頂平台上無聲的飄起,包括麻衣老人在內,所有人都恐懼起來。


    正在不停撞向小孩兒許純良的巨型人體蛇頭一瞬間散了開來,他們全部變成了沒有皮的人的模樣。


    鮮血淋漓,漫天的肉皮像蝴蝶般飄飛,在許純良頭頂和四周形成了一個詭異又透著奇異的浪漫感的皮膚蝴蝶群。


    “啊啊啊啊!”


    劉直痛苦的嘶吼著,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而這宛如淩遲一般的痛苦,又讓他在瞬息間與血雲中的存在鏈接更深。


    於是他身上出現了一片片像蝌蚪一般的遊走的血紅肉質,那些肉質彼此糾纏在一起,在他身上變成了一片片難看的皮膚。


    痛苦、火辣、清涼……


    多種奇異的感覺隨著那些蝌蚪的爬過而出現,劉直覺的自己的意識就像是分成了無數份一般。


    他毫不猶豫抬起右手。


    他將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嘴巴前。


    一直在悄悄看著他的許純良先是目光有些不解,然後瞬息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睛裏閃過了一道佩服的目光。


    ‘果然,能幹太監的,都是狠人!’他在內心讚歎道。


    劉直果斷的張開嘴巴,牙縫中滿是鮮血的慘白牙齒張的巨大,朝自己失去了表皮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哢擦!”


    “嘎吱!”


    “噗呲!”


    令人牙酸的詭異聲音傳來。


    他一口咬斷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手腕處傳來疼痛的感覺,許純良低頭,發現自己手腕處多了一個參差不齊的傷口。


    而右手卻已經掉在了地上。


    他愈發讚歎劉直的狠辣與聰明。


    因為老年許純良拿著血肉銅錢劍的右手,也隨著他這一口,齊腕而斷,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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