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的調任旨意下來不過半個月,柳父便坐著馬車離開洛京。


    跟隨柳父一起離開的還有幾位庶出子女以及妾室側夫人,全都是正得柳父喜愛的類型。


    柳夫人在這方麵做的十分到位,不僅不會吃醋生氣,甚至她還會親自挑選合適的女子送到柳父身邊。


    “我這做妻子的,自然想老爺滿意,不過你不可學我,這並非什麽好事,”鑒於這段時間和沈瑤相處的十分融洽,柳夫人難得說了兩句貼心話。


    在夫妻情分方麵,柳夫人運氣不佳,但她卻不希望自己的兩個孩子也要碰到同樣的事。


    沈瑤含笑點了點頭,一副受教的模樣讓柳夫人心裏滿意。


    “景盛那裏過段時間會很忙,到時還需你搭把手,”柳景盛是柳景晏的親大哥,年紀也比柳景晏大上許多。


    柳景盛的婚事早早定了下來,可因為各種各樣的緣故,一直推遲到眼下才有機會將人娶進門。


    柳夫人為此很是抱怨過一段時間,可誰讓求娶的女子出身高貴,比他們柳家底子要厚呢。


    哎


    有的時候,兒媳的家世太低不好,兒媳的家世太高同樣不好。


    “大哥那裏我們能做幫的不多,娘何必這般客氣?”


    沈瑤一向會做人,待在柳府憑自己本事站穩腳跟,一般人都不敢輕視她。


    “你是個好的,”柳夫人笑著拍了拍沈瑤手背,心道等她這位便宜兒媳進府,還不知會鬧出什麽。


    正經皇室出身的郡主,爹還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希望別被娘家嬌寵太過。


    沈瑤不像柳夫人這般憂心忡忡,柳夫人屬於關心則亂。


    玩笑兩句換了其他的話題,沈瑤讓青水將剛睡醒的孩子抱來。


    柳銘瑄和柳銘霏小包子正是吸引人的年紀,肉乎乎的臉蛋配著黑葡萄似的眼睛,將柳夫人迷的直呼心肝寶貝。


    老人嘛,總是喜歡隔輩親,柳銘瑄和柳銘霏的長相完美繼承柳景晏和沈瑤身上的優點,外表可謂十分出色。


    開口問道奶娘有關孩子的情況,得知一切都好,柳夫人輕搖著手上繈褓,“咱家的孩子真惹人疼。”


    哪怕再是鐵石心腸的人,看到後也會軟了心思。


    沈瑤順著視線看向繈褓中的孩子,心裏也很讚同柳夫人的話。


    自己生的崽兒就是哪哪都出色,要不是柳景晏運氣好趕的巧,還不一定能當她崽兒的親爹呢。


    雖然係統不頂用,但靠其他手段,已經確定崽兒們擁有強橫天賦,沈瑤如今在柳府底氣足的很。


    想必柳修文也有預感,光是頻繁過來看望龍鳳胎的舉動,就足以說明什麽。


    …………


    柳父走了之後,柳夫人行事更加自在輕鬆,偶爾過來沈瑤小院,還會邀請沈瑤出門遊玩。


    沈瑤借著柳夫人的光,去了幾趟據說香火鼎盛的寺廟,還跪拜了裏麵供奉的佛祖菩薩。


    隻令她疑惑的是,本該佛門清淨地的寺廟,也在藏汙納垢迷亂不堪,白白辜負了身上那層發著金光的殼子。


    自此以後,沈瑤就有些意興闌珊,哪怕柳夫人相邀她也不怎麽往外跑,而是專心待在小院帶兩個孩子。


    柳景晏倒是有些心疼沈瑤,但他最近出門都是幹正經事,且柳修文因為龍鳳胎的緣故對柳景晏投注資源頗多,使得柳景晏更沒有時間去搞風花雪月。


    “阿晏,隻要你和孩子們好好的,我便別無所求。”


    沈瑤真不是貪玩之人,何況外麵並不怎麽安全。


    也不知是不是到了走黴運的時候,外麵動不動就有詭異出現,運氣好點能被除詭司鎮壓,運氣不好就是一城覆滅。


    詭異不是人,它們沒有人類的感情,更像是某些神誌不清的野獸。


    妖族遠在邊境也在蠢蠢欲動,還曾策劃過幾次攻城行為,兩族之間大戰沒有,小戰不斷。


    要沈瑤說啊,這就是安穩太久,某些人不知天高地厚便想搞事。


    戰爭一起,那就不是說停就停的,多少人會因此家破人亡,又有多少百姓會流離失所,且人族與妖族爭鋒,沒準就是給那些詭異當炮灰。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柳景晏摟緊沈瑤,“瑤瑤,不久後我們要離開洛京。”


    沈瑤:……嗯?


    “為何?是洛京不穩?”這裏可是國都所在。


    柳景晏歎氣,“皇上有意親征邊境,洛京城內會亂。”


    皇上年紀越大,越是喜歡獨斷專行,不僅聽不進去大臣們的意見,還喜歡大肆鋪張揮霍。


    打仗可是消耗金錢最快的辦法,因為這件事,朝堂已經吵了好幾天,光是被擼下去的倒黴蛋就不下一手之數。


    柳景晏知道這些還要多虧了柳修文日常念叨。


    如今柳修文正想找機會將家裏的族人安排妥當,以防他不在洛京,柳家遭不住算計導致全軍覆沒。


    至於柳修文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也和之前皇帝提出的補償有關,裏邊牽扯的東西很多。


    總之,柳家不能置身事外,柳景晏也已經收到離開的消息。


    沈瑤:……


    沈瑤表情一言難盡,心說要是不在洛京待著,他們當初何不與柳父離開,好歹是親生父子,柳父總不能看著他們吃虧。


    “阿晏,我們去哪?”沈瑤捋了捋洛京周圍的幾處城池,應該不都會過去。


    “祖父的意思是回祖籍,”柳氏祖籍在穎川,當年能走出來全憑一腔熱血,今時回去也算避難。


    “隻有我們?”沈瑤繼續問。


    “還有一些族人,這次回去有在穎川常住的想法,”柳景晏將話說完,又道柳夫人會和他們一起離開。


    柳景盛夫妻和柳修文將留在洛京,他們是柳家核心,也是人質,輕易不出。


    穎川?


    沈瑤思索穎川位於何處,周邊又有什麽特產,最後恍然大悟,這是位於衛國中部的一個城鎮,普普通通又平平無奇。


    “聽阿晏的,等明日讓青水他們先將東西收好,”既然未來要在穎川常住,那家裏的寶貝能搬走就搬走,不然留下來還不知要便宜誰。


    兩個人很快商量好事情,跟著第二天一早,沈瑤叫來青水,讓人趕緊將小院裏的貴重物品打包。


    打包?他們要離開柳府?


    青水心裏冒出想法,隻是礙於自家主子的顏麵,她不敢去過問太多,到底還是聽命行事。


    等沈瑤這邊打包好小院的物品,另一頭的柳夫人也忙活好了柳景盛的娶親安排。


    沈瑤自然是日日報到,偶爾還會開導心裏不安的柳夫人,讓其放下包袱,靜心享受人生。


    直到柳景盛的未婚妻過門,柳家有了名正言順的少夫人,柳景晏之前說過的回祖籍穎川之事,幹脆被柳修文提上日程。


    柳家自然沒人反對,一是柳修文給出的理由很正經,二是郡主少夫人剛進府,就能送走頂頭婆婆自己掌權,高興都來不及為何拒絕?


    事情被輕易定下,柳修文給柳景晏的時間是越快越好。


    等沈瑤坐上離開洛京,前往穎川的馬車時,距離柳父離開不過隻有半年而已。


    望著身後越來越遠的柳府,沈瑤心裏說不出的複雜。


    或許是有些不舍,畢竟再找一個像國都這樣安全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


    “不要怕,等到了穎川,無人再讓我們離開。”


    被迫離家的感覺很不好受,柳景晏摟住沈瑤肩膀,身前是躺在搖籃裏的孩子。


    不到一歲的孩子還隻是個牙牙學語的小不點,柳修文原本是想將兩個孩子留下由他照顧培養,不料被柳景晏拒絕的幹脆,祖孫二人鬧的不歡而散。


    柳景晏可能是聯想到了這些,以為沈瑤心裏難受,這才出聲安撫。


    沈瑤沒想這些,她隻是覺得來到這個世界沒怎麽在一個地方待的長久,不是這跑就是那跑。


    所幸柳景晏還算靠譜,她生了孩子又有依靠。


    稍微鹹魚一點,熬到孩子們長大成人建功立業,沈瑤就能美滋滋地帶著任務離開這裏。


    當然,這是一切順利,中途沒有任何意外發生的情況。


    如果期間他們被妖族或者詭異亦或者人族襲擊,中途而亡,那麽任務獎勵也會減半發放。


    唔


    還是要保護好兩個崽兒啊,而且她的孩子也不能生太多,一旦培養不過來就是浪費資源。


    從洛京前往穎川,中途要經曆好幾個城鎮。


    隊伍中有不少武者,再加上柳景晏實打實的三階修者,安全方麵不用擔心。


    柳夫人坐在前麵那輛車上,平日隻有吃飯時才會下車,很多時候柳夫人都是躲在車廂裏自己不言不語。


    相比沈瑤和柳景晏小夫妻,柳夫人是不想離開洛京的,但為了柳府的安穩,還要考慮柳景盛的為難之處,柳夫人隻能選擇犧牲自己。


    皇家郡主到底是皇室中人,不管受不受寵,都不可能屈於人下。


    柳夫人又是當家做主多年的主母,她們一旦對上,為難的隻會是柳景盛這個郡主夫婿。


    “娘心裏不暢,我讓青水送了羹湯,效果不好。”


    沈瑤小聲和柳景晏說完,端起一瓷碗送到柳景晏嘴邊。


    碗裏裝著清亮的羹湯,為了更好的滋補身體,在熬湯時就放了不少藥材。


    “這件事,隻能靠娘自己想明白,”他們無能為力。


    柳景晏有的時候很厭煩這樣的身份,偏偏他能衣食無憂地活這麽大,多虧了身份加持。


    兩個人沒多少興致說話,基本上吃完飯就匆匆歇息。


    沈瑤這邊還要照顧兩個小孩子,時間安排上會更緊張。


    柳景晏盡量放慢趕路速度,想給幾人適應的時間,結果因為種種突發之事不得不加快速度,趕在冬日來臨之前抵達穎川。


    馬車在路上疾跑起來,帶動車廂不斷震蕩。


    沈瑤為了避免兩個孩子身體吃不消,喂了不少空間藥丸。


    柳夫人也沒有時間悲春傷秋,她打起精神管理車隊,盡量不要讓這些瑣事去影響柳景晏。


    時間就這麽一點一點過去,期間他們還遭遇了詭異和妖族攻擊。


    雙方各有死傷,最終還是柳景晏技高一籌,取得勝利。


    …………


    明月高懸,篝火密布


    臨時營地飄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刺的人反胃惡心。


    沈瑤照顧完傷了手臂的柳景晏,轉身墊了墊肚子。


    柳夫人正在統計車隊傷亡情況,順便打探周圍情況。


    三日前,他們誤入一片密林,引發妖族攻擊。


    雙方沒有留手,妖族那邊全部死亡,柳景晏這裏也是傷亡慘重。


    安全起見,車隊隻能暫時停在一處避風口歇息,還要花錢補充車隊戰力。


    畢竟他們要去的穎川還有一段路程,沒有足夠人手保護,如何到達穎川?


    柳夫人很快回來,來不及吃飯,直接將消息告訴柳景晏。


    “娘,明天我們進城,花錢雇傭鏢行的武師。”


    柳景晏不缺錢,肯定要人越多越好。


    柳夫人嗯得一聲點點頭,接過沈瑤遞來的湯碗喝了一口。


    忙起來的柳夫人早就沒了之前的多愁善感,如今的她雷厲風行,人在車隊的存在感極高。


    也是看到柳夫人一天比一天有活力,沈瑤和柳景晏便故意將車隊的事盡量都交給柳夫人處理。


    這不,柳夫人喝完手上的湯,趁勢又端起碗筷吃起飯菜。


    都是現做的菜肴,比不得在洛京是講究精致,但人擔驚後怕一整天,餓得前胸貼後背,哪怕是普通飯菜也會覺得津津有味。


    沈瑤時不時會幫忙添一些飯菜,以防柳夫人不夠吃。


    柳景晏已經吃飽喝足,再聽完柳夫人送來的消息之後,思考今晚的值夜人選。


    出來一趟各種不方便,可能的話,還是盡量不在外麵走動。


    “對了,洛京來信,你祖父這次要隨聖駕親征,囑咐你最近兩年不要回洛京。”


    柳夫人放下碗筷,想起今早收到的信件十分唏噓。


    皇上禦駕親征,朝臣阻攔不住,隻能加大人手保護。


    隻是皇上這一走,洛京內裏空虛,還不知道會鬧出來多大的亂子。


    “聖上禦駕親征,哪位皇子監國?”柳景晏回問。


    “並無指定人選,是由幾位皇子共同監國,”柳夫人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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