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身懷佛性,算是天生的佛門弟子。”


    柳修文覺得驚奇,同時對沈瑤這位能直接生下佛子的生母更加看重。


    好在沈瑤目前還在坐月子,暫時沒機會出來放風,不然說不準會被柳修文懷疑。


    “祖父,宸兒要怎麽辦?”柳景晏拿不準主意。


    雖說自家兒子佛性十足,但要是讓他直接送兒子去佛門出家,柳景晏也是不太能接受。


    柳修文眼神示意柳景晏稍安勿躁,“他才多大,”急什麽。


    因為柳修文的歸來,柳景晏的小兒子也有了正式名字。


    就叫柳銘宸。


    “先按銘瑄和銘霏的路陪養,等銘宸年紀漸大,再考慮其他。”


    此方世界佛寺盛行,但論出色還得是洛京周圍。


    可惜洛京如今已經自顧不暇,柳修文好不容易帶著柳家跳出深淵,再如何也不會想不開再跳回去。


    柳銘宸的出生在意料之中,他的特殊天賦卻在意料之外。


    柳修文打算暫時按兵不動,靜待洛京分出勝負。


    “多事之秋,我們柳氏專注自身,”柳修文拍了拍柳景晏肩膀,向他保證自己這個做曾祖的不會放棄銘宸這個重孫。


    “祖父”


    柳景晏感動不已,他知道天才之名的背後要承擔什麽,自己三個孩子,幸得不錯天賦,可在正式長成之前,他們都處於危險之中。


    不是所有人都算正人君子,光風霽月不理俗務,更多的人還是被欲望裹挾行極端之事。


    柳修文對家中事務掌控力十足,目的也不是舍不得放權,而是害怕有天賦的後輩半路出事。


    比起天才長成帶來的讚譽與欣賞,許多人更願意將天才扼殺在搖籃,以此打壓對手勢力。


    柳家多年發展不可能清清白白,外麵也有不少敵人。


    柳景晏就是考慮到這一層,才會感激柳修文的保證。


    柳銘宸的事暫時告一段落,幾個孩子目前還未長大,並不能替柳家遮風擋雨。


    倒是柳修文這位七階修者,明明白白地當著柳家的大家長,替遠在穎川的柳家撐腰長眼。


    等到沈瑤坐完月子出門,柳銘宸的滿月宴也辦的轟轟烈烈。


    盡管沈瑤並沒有看到當時的盛況,可她有青水這個傳聲筒,外麵發生的一切都由對方轉述回來,真是字字斟酌,句句思量。


    沈瑤:……


    沈瑤懷裏抱著湯圓似的小兒子,滿意地親了親他的臉蛋。


    真爭氣啊。


    若是後麵還有這樣的交易,她不是不能繼續考慮。


    沈瑤出了月子沒什麽事情幹,整日就是待在小院享受。


    如今城裏麻煩解決,沈瑤不會被限製出入,有機會自然要繞著穎川地界走走。


    當然,僅限於穎川,例如離穎川比較近的梨緣和恒州,安全起見最好不要過去。


    …………


    又是難得的晴天,沈瑤跑來溫泉池泡了個澡,換上一身輕紗長裙,柔順的頭發散披在腦後。


    沈瑤微閉著眼,感慨自己還能待在莊子享受,不像其他地界亂糟糟一片,整個衛國都風雨飄搖。


    “主子,奴婢聽說梨緣的求救信送來不止一封,除詭司的人要過去呢。”


    這件事之所以鬧的沸沸揚揚,連青水一個下人都知道,是因為梨緣的梨樹枯萎的不正常。


    明知道裏邊有詭,梨緣的人自然要想辦法自救。


    不是沒想到從梨緣跑出來,可如今衛國都不安生,又能去哪?


    柳修文對付穎川詭異給了他們一個求生的希望,與其說是梨緣的氏族請穎川除詭司動手幫忙,不如說他們想趁此機會與柳家扯上關係。


    七階修者,連花神節的麻煩都能順利解決,梨緣的小意外?不過手拿把掐。


    “已經定了?過去瞧瞧也好,梨緣的梨樹一絕,”當初他們來時還說過要去欣賞盛開的雪白梨花,結果一再錯過,眼下更無處可見。


    青水點了點頭,將手上托著的糕點盤置於桌邊。


    溫泉池這裏被重新修繕過,有山有水有房有田,極適合休養。


    柳景晏甚至考慮到沈瑤的喜好,將這裏布局調整,方便沈瑤隨時過來。


    端起花茶喝了一口,清潤的口感極大地緩解了泡溫泉太久產生的幹熱。


    沈瑤眯了眯眼睛,背靠著搖椅,輕晃著身體。


    青水拿著一麵團扇替沈瑤打風,順便差人從外麵取來更多果盤擺放,以滿足沈瑤的口味。


    微風拂麵,吹透沈瑤的長裙,掀起絲絲烏發。


    細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沈瑤覺得自己該撿起些功法秘籍,世道越來越亂,總不能一直靠別人。


    鹹魚也是有夢想的,不然有朝一日,柳景晏顧不上自己,她到時候不想暴露都不行了。


    …………


    三年時間一晃而過,搖搖欲墜的衛國轟然倒塌。


    到底沒有撐過太久,當先帝駕崩,新帝上位,就是人族亂起的征兆。


    柳家一直躲在穎川休養生息,避免了被卷入皇室的悲慘下場。


    可邊境淪陷,妖族攻擊勢頭猛烈,哪怕穎川也不能獨善其身。


    早在一年前,柳景盛就帶著穎川部分勢力抵禦妖族,將對方攔在外麵,阻止它們踏入穎川。


    半年前,妖族突然增兵,柳景晏和幾位庶出兄弟跟隨柳父一起趕往防線,與妖族打生打死。


    柳修文偶爾也會去防線晃上一圈,殺幾隻等級不低的妖皇震懾,順便阻一阻妖族向前的腳步。


    沈瑤和柳夫人自然是安安分分待在穎川這邊,最遠不過是去城裏祖宅,誰讓她們需要交際。


    柳景盛的未婚妻也在去年進門,人看著還不錯,很有自知之明,就是太過看重氏族規矩,沈瑤與其相處起來比較累,多數時間都是躲著對方走。


    這次也是,剛將三個孩子送去練功房交給負責傳授功法的師傅,沈瑤轉身就看見自家大嫂急匆匆地往主院跑。


    避開與其正麵相撞的可能,沈瑤對著青水招了招手,“知曉大嫂最近在忙什麽?”


    柳景盛不在家,如今家裏多是些女眷和未成年孩子,隻能靠柳修文硬撐。


    偏偏柳修文目前行蹤不定,不是每天都在莊子。


    如果莊子有事,優先找柳夫人,隨後是大嫂霍寧君,最後才是沈瑤。


    霍寧君是標準的氏族女子,一切以家族榮耀為主。


    與衛昭玲的區別,大約是衛昭玲一直以皇室為重,而霍寧君則是柳霍兩家並行。


    “回主子,少夫人近來頻進出城裏,應該是與霍家有關。”


    霍寧君本就是霍家女子,柳家不限製女眷與親族往來,霍寧君平日回娘家自然不算大事。


    往日沈瑤不關注霍寧君,青水聽到消息隨手便壓下去。


    如今沈瑤問起霍寧君的近況,青水立刻將這些消息說出,順便還解釋霍家不怎麽太平,隻怕霍寧君私下答應什麽。


    “她便敢答應,也做不到,”沈瑤微微一笑,轉身帶人回去小院。


    霍寧君沒有底牌籌碼,連懇求柳夫人幫忙都說不出一二三。


    讓青水將補身的羹湯及時熬煮,等三個孩子回來正好喝上,沈瑤換了一身便於修煉的練功服,自己跑去打造好的練功房加以練習。


    這些都是後麵建好的,柳景晏甚至親自為沈瑤求了柳修文。


    因為沈瑤的身體不適合走武者或者修者路線,柳景晏拿回來的功法秘籍都是普通人能修煉的東西。


    不過這些功法能被柳家收藏,就算再普通都有自己的特殊。


    沈瑤挑選幾本用來練手,算輕功和防身功法,一些需要力氣或者大開大合的秘籍不適合柔弱的她。


    在練功房待了不過一個時辰,沈瑤帶著一身汗出來。


    洗了個熱水澡,又散著濕發等幹,沈瑤坐在榻上聽青水說外麵的八卦。


    “因著梨緣和恒州與穎川等地聯手,成功阻攔妖族攻勢,諸如興化,大業,豐澤等城池有心聯合,它們還想推舉老大人全權負責……”


    青水很興奮,她考慮的少,隻看得見權利,卻忽略了後麵的風險。


    沈瑤揮了揮手,“祖父不會答應,衛國雖名存實亡,可洛京還坐著幼帝,”盡管身份方麵屬於名不正言不順,根本沒多少人服他。


    “主子,奴婢還聽說今日少夫人從主院出來,眼皮腫脹眼睛微紅,”可見是在柳夫人跟前哭的狠了。


    沈瑤揚了揚眉,“大嫂哭了?”不會真求到柳夫人跟前,霍寧君有些蠢啊。


    晚間吃飯,修煉結束的三小隻順利回到小院,沈瑤低頭邊照顧三個孩子邊問到今天的修煉可有碰到困難。


    “娘,我們修煉的很順利,”柳銘瑄表示他們修煉猶如喝水吃飯,困難什麽的,壓根不存在。


    柳銘霏睜著大大的眼睛表示認可,小腦袋點的像是小雞啄米。


    柳銘宸自來就乖巧懂事,一板一眼地說師傅們教的好。


    沈瑤:……


    沈瑤無奈地伸手捏了捏三個孩子滑溜溜的臉蛋,將下去的碗填滿米飯,“多吃,修煉耗費體力。”


    補充營養從娃娃抓起,爭取不在吃食方麵拖後腿。


    熬煮好的羹湯散發著香香的味道,沈瑤挨個盛了滿滿一碗,連她自己也都有份。


    吃飽喝足,三小隻沒有繼續修煉,而是閱讀書籍拓寬知識麵。


    書籍全都由柳修文精心準備,柳景晏作為親爹都插不進去手。


    按柳修文的話說,三小隻的天賦對柳氏來說就是未來崛起的希望,絕不能出現一絲一毫的不妥。


    所以柳修文將教育方麵全權壟斷,根本不給沈瑤和柳景晏機會。


    所幸他們夫妻對這方麵不太執著,知道怎麽做才是對三小隻最好,直接放手讓柳修文掌舵。


    至此,三小隻除了日常回來小院住宿用飯,其他時間都和柳修文待在一起,隻為了能更好的進行修煉。


    嘩啦啦——


    寂靜的空間裏不斷響起紙張翻動聲,沈瑤點燃蠟燭照亮。


    明明暗暗的火光不算穩定,映在窗上更顯猙獰。


    青水端著托盤推門而入,托盤上麵放著廚房準備好的糕點。


    三小隻還是孩子,精力足容易餓,沈瑤也喜歡看東西的時候吃點什麽,所以他們小院總是不缺這些擺盤精致口味甜軟的糕點小食。


    “快過來吃些糕點,歇一歇。”


    沈瑤擺手招呼三個孩子,拿出帕子替他們擦了擦。


    軟綿不過拇指大小的糕點送進嘴裏一口一個。


    柳銘瑄吃的津津有味,柳銘霏吃的眉眼彎彎,唯獨柳銘宸,小身體板板正正,手上還拿著沒看完的一本佛經,表明自己不用歇息。


    沈瑤:……


    沈瑤親自動手將人抱到榻上坐好,又拿出特意為他準備的糕點,“嚐嚐,是你喜歡的味道。”


    也不知這兒子是不是上輩子被檀香醃入味了,連吃的糕點都有些鬆香。


    沈瑤簡直無奈,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自己做糕點,確保糕點無毒,不會傷害到三歲孩子的身體。


    柳銘宸不知道親娘心裏這麽想,但看著已經被丟到一邊的佛經,到底還是埋頭吃起了糕點。


    小孩子哪有不喜歡甜的,哪怕柳銘宸看起來很懂事。


    沈瑤招呼青水備些溫水過來,偷偷在裏邊加了些對身體好的料,小心翼翼地喂給三個孩子。


    “看完書就早些回房休息,你們已經正式邁入修煉門檻,娘能幫的地方不多,要自己多加小心。”


    小孩子永遠是懵懂不知事的時候最可愛靈動。


    …………


    妖族防線不是短期能解決的事,等到柳父可以穩住大局的時候,柳景盛和柳景晏便被安排回來。


    兄弟兩個出去一段時間,回來後更是一身班味。


    柳景晏還好,沈瑤關心他愛護他,很快恢複正常。


    柳景盛則因為霍寧君的事,狠狠地生了一通氣。


    或許婚姻不順利,柳景盛的脾氣越發淡漠,哪怕沈瑤日常不怎麽和柳景盛相處,都能感覺到柳景盛的難纏,更何況與他朝夕相處的霍寧君,平日哭的更歡。


    又一次撞見霍寧君眼淚汪汪的離開,沈瑤表情一言難盡。


    是不是柳景盛在婚事犯衝,明明也算大好青年,前途光明,怎麽選的妻子一個兩個都不正常。


    衛昭玲是,霍寧君是,她有些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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