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寧君哭也沒哭多久,隨著大夫一聲懷孕便迅速安靜下來。


    可見這人還是有些眼力見兒,知道娘家靠不住,想在柳家過的好就得有子嗣依靠才行。


    沈瑤趁著霍寧君有孕這股東風,順便將對方手裏的管家權接了過來。


    不是沈瑤願意要,而是霍寧君的身體吃不住懷孕的苦,三天兩頭的請大夫,隻能安心靜養。


    “主子,奴婢聽下人說,少夫人平日甚少出門,不管幹什麽都由婢女代勞,”青水眼睛一轉,湊到沈瑤跟前小聲說著自己聽來的閑話。


    如今霍寧君這邊屬於燙手山芋,輕易接不得。


    沈瑤是妯娌,硬著頭皮也得上,其他下人們都是選擇明哲保身,平日盡量不往這邊湊,就怕沒事還要惹一身腥。


    “婢女用的好也算本事,不過大嫂孕期不多走動,待到日後生產怕是會遭罪,”霍寧君本就身形嬌小不易孕育子嗣,如今又喜歡宅在房間不動,嘖嘖,生子的坑踩了一個又一個,難啊。


    青水雙手扶住自家主子,抬腳不緊不慢地跟著。


    “少夫人最重規矩,可能覺得孕期出門會有風險,”青水順腳踢開擋路的石子,心道府邸下人近來多有懶怠,該是找個由頭敲打敲打。


    也是府邸主子個個處事寬宥,不似其他宅邸規矩大過天,使得這些下人越發理所當然,忘了本分二字怎麽寫。


    “大嫂隻要不出門,待在莊子哪會有什麽危險。”


    最大的危險就是霍寧君的娘家,自詡高雅氏族,卻行小道之事。


    “如今我們管著莊子,你多費心,務必不能少了大嫂母子的吃穿用度,”柳夫人處不必多管,柳修文所在的前院又專門負責衣食住行的管家。


    沈瑤隻需用心顧好霍寧君那邊及自家所在的小院,其他地方都不算事。


    青水嗯的一聲點了點頭,拍著胸脯讓主子放心,她辦事,務必讓少夫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青水自沈瑤入洛京就一直跟在身邊伺候起居日常,雖說明麵上她隻是沈瑤的貼身婢女,可實際上青水管的事可多,比一般管事體麵又有權力。


    沈瑤拿回來的管家權基本上都落在青水手上。


    除了偶爾會開口過問兩句少夫人處的夥食安排,其他全都由青水做主。


    青水自然也沒辜負沈瑤的看重,將一眾瑣碎事整理的井井有條。


    等霍寧君的肚子安穩些,沈瑤就做主將管家權還了回去。


    為此,柳夫人還私下埋怨霍寧君不分好賴。


    沈瑤:……


    麵對自家婆婆,沈瑤能說什麽,隻能勸對方冷靜,霍寧君肚子裏的孩子最重要。


    柳夫人撇嘴,“她就是太小心謹慎,柳家不是霍家,”沒那麽亂,盡管柳父也挺糟心。


    但柳夫人生的兩個兒子爭氣,沈瑤生的三個孩子爭氣,五個人牢牢地把持住了柳修文的大部分視線,讓柳家嫡支其他人冒不出頭。


    不像霍家,嫡支之間你死我活,霍寧君自小見慣了各種陰謀算計,有些做派已經刻在骨子,很難改變。


    柳夫人也不過是憋著狠了和沈瑤吐槽吐槽,實際上對比衛昭玲,柳夫人還算滿意霍寧君。


    人不能十全十美,當初給柳景盛定這門親事就是圖霍家在穎川當地的人脈,如今柳霍兩家處得不錯,霍寧君這點事隻會算成情趣。


    “過幾日,景晏要與他父親出門,可和你提過?”


    “是為了梨緣的事,有父親在,景晏也能見見世麵。”


    “你啊,不過梨緣非去不可,景盛有其他安排,你不必擔憂。”


    柳夫人話說的明白,不是隻有柳景晏去危險的地方,柳景盛同樣如此。


    沈瑤低頭含笑不語,自己還沒有那麽小心眼。


    回到小院,沈瑤喚來青水,將已經備好的行李重新打開檢查,確保要帶的東西一件不落。


    認認真真的看過一遍,沈瑤拿出裝著符紙的荷包。


    柳景晏人挺好,隻要出門必會給她帶禮物回來。不拘於是什麽飾品物件,都能證明柳景晏心裏有她。


    “再準備一份療傷藥和銀錢,出外辦事不好被這些俗事打擾,”沈瑤打發青水去拿東西,自己跟著在空間翻了翻,有那模樣不出奇的寶物,都取出來給柳景晏防身。


    等柳景晏晚上領著三個孩子回來,就看見自己的行李翻了一倍。


    “不必如此,此行不過半月,”他很快就能回來。


    沈瑤抬頭嗔了一眼,“有備無患,多些也不妨事。”


    身在福中要知福,倘若換作其他普通人家,想要這個條件都不能呢。


    柳景晏:……


    一家五口湊在一起吃了一頓晚飯,都是合口味的菜肴,不僅擺盤好看,就連味道也是一絕。


    吃飽喝足,三小隻跳下桌子跑去榻上看書習字,柳銘瑄和柳銘霏孩子心性,每過一時半刻就要動動手歪歪頭,不似柳銘宸這孩子是真坐的住,看那大塊頭佛經,連沈瑤瞧著都眼暈。


    拉著柳景晏去書房說話,沈瑤提到梨緣的事要當心。


    之前除詭司的人有去無回,還是柳修文動手才把人撈出來。


    這次梨緣又出事,沈瑤自己總有些心裏不安。


    柳景晏笑著將人摟進懷裏,“不怕,還有父親在。”


    柳父已經調任歸來,人平日待在妖族防線,偶爾需要他出手就回來一趟。


    這次柳父與柳景晏去梨緣,就是作為護道人出行。柳景晏到了要進階的契機,盡管隻是從初階升至中階,可到底還是會有危險。


    這不,柳父親自保駕護航,若柳景晏還能出事,隻能說命該如此,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柳景晏說起話來葷素不忌,氣的沈瑤趕緊捂住對方嘴巴。


    “不許胡說,這次定能平平安安,我和孩子們在家裏等你。”


    雖說沈瑤達不到要和柳景晏同生共死的地步,可柳景晏不在,她還是會難過。


    況且三個孩子離不開父親,沈瑤抬頭摸了摸柳景晏臉蛋,好聽的情話說來就來。


    想到自己即將趕去梨緣,柳景晏心跟著著了火。


    細細碎碎的聲音像是幼貓伸出爪子在心口抓撓,雖聽不清,卻極為勾人。


    書房的燈光明明滅滅,卻沒有不長眼的下人去湊熱鬧。


    可憐待在榻上的三個孩子,熬到犯困也沒有等來父親母親。


    被青水好聲好氣地送回房間睡覺,青水美滋滋地讓小廚房的人溫水,“記得要多準備些。”


    還不知道主子們會鬧到多晚,青水站在院裏望了眼天,拍拍手心強打起精神。


    ………


    粘膩的身體已被清理幹淨,沈瑤躺在熟悉的床上,睜開眼睛慢慢活動著身體。


    書房到底不是歇息的地方,沈瑤昨晚被人翻來覆去的吃來吃去,渾身上下都很困乏無力。


    青水笑眯眯地端來廚房準備的補湯,養身補氣。


    沈瑤喝完又躺在床上歇了歇,覺得差不多就起身出門。


    沒離開莊子,隻在建好的院子裏到處走走。


    柳景晏還能在家待上幾天,沈瑤便想著沒事多準備準備。


    不想她準備的東西還真用上了,不過不是被柳景晏用,而是柳銘瑄和柳銘霏也要跟著去。


    沈瑤:……嗯?


    沈瑤一臉懵,柳景晏也不理解,還是柳修文開口,說這次梨緣的事難度不大,柳銘瑄和柳銘霏過去見見世麵,有利於他們日後修行。


    “他們年紀會不會太小?”才五歲,長的沒有成人腿高。


    “祖父說銘瑄和銘霏天資聰穎,日後成就注定會遠勝於我,”別以為他們年紀小好欺負,輕視的人會吃大虧。


    沈瑤想到銘瑄和銘霏平日的表現,雖然孩子氣卻也一點不弱,偶爾還會因為控製不住自身力道,導致房間裏的擺件們隻能碎碎平安。


    頓時,沈瑤心裏放心,讓柳景晏去陪過分穩重的小兒子,自己忙拿出新的荷包給大兒子和大閨女送過去。


    因為要跟著親爹一起出門,柳銘瑄和柳銘霏正高興著呢,見親娘匆匆過來,忙迎上去分享喜悅。


    沈瑤無奈搖頭感慨,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幸好東西提前備好,就算再添兩人也足夠用。


    沈瑤將荷包係好,囑咐他們多聽家中長輩的話,“碰見難事不要強出頭,要仔細觀察認真考量。”


    兩個孩子懵懵懂懂,保證自己絕對是最乖的崽兒。


    沈瑤輕笑出聲,伸手捏了捏白嫩嫩的小臉蛋,又壓著他們複述一遍自己的話,方才轉身離開。


    為此,晚上的時候柳景晏還吃了好大一頓醋。


    沈瑤:……


    沈瑤沒辦法,得虧自己這具身體底子不錯,不然天天這麽夜夜笙歌,她是真有些吃不消。


    舍命陪君子,好生安撫一頓柳景晏,等第二天送他們父子離開,沈瑤還困的睜不開眼睛。


    幸虧莊子沒大事,青水能搞定,不然沈瑤隻能硬挺。


    “這個月賬目不對,提醒那些采買的管事,再有下次,直接抓起來扭送官府,”沈瑤輕飄飄地把話講完,隨手抓起一顆果子送進嘴裏。


    青水抱著賬目,沒有經他人之手,而是自己親自去辦,確保其中不會有漏網之魚。


    穎川這邊歲月靜好,從穎川出來直奔梨緣的車馬也是看哪都覺得新鮮。


    柳銘瑄和柳銘霏兩小隻是真的沒見過什麽世麵。


    上一次出門還是幾個月大的時候從洛京來穎川呢,隻是兩個光知道吃奶睡覺的小娃娃,哪能記得住什麽。


    這次不一樣,他們從穎川出來,真正踏上了一條不同於穎川的路。


    “哇,大哥快看,那裏有人!”


    “那裏那裏,是什麽?好大啊。”


    柳銘霏嘰嘰喳喳,坐在她身邊的柳銘瑄被扯的東倒西歪,差點摔倒。


    柳景晏沒有騎馬,而是待在車上照顧兩個孩子。


    結果可好,他是半點沒插上嘴,卻心累的厲害。


    想到離開前自家夫人和他說的話,柳景晏無奈揉眉,這趟旅程,注定不會過的太輕鬆。


    “大哥,大哥,快看……”


    柳銘霏主打一個不休息,哪怕車隊停下吃飯,她也要抱著飯碗蹲在路邊觀察。


    原本還是幹幹淨淨的小孩子,硬生生被自己糟蹋的埋埋汰汰。


    柳景晏徹底淪為照顧孩子的奶爸,平日睜眼就找娃,哪怕閉上眼睛也會突然驚醒去查看孩子睡覺情況。


    等人到梨緣時,厚厚的眼袋都要將眼圈遮住。


    柳父沒眼看,讓柳景晏打理好自己,他則去和梨緣的府衙與氏族見麵。


    這裏明麵上還是衛國屬地,柳父行事不敢太過放肆。


    隻是眾人清楚,柳家便是穎川地域的土皇帝,上趕著想要討好之人不計其數。


    柳景晏抱著孩子,柳銘霏哭哭啼啼,柳銘瑄也不開心。


    父子三人看向倒在外麵的女子,直接把房門關緊。


    沒想到送人送到他這裏,關鍵還將兩個孩子嚇到,柳景晏冷著臉把事告訴柳父,全都交給對方處理。


    像這樣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人家自然得不了好。


    柳景晏不是柳父,柳父或許收個什麽不當回事,可親兒子柳景晏沒這種心思。


    借此機會狠狠敲打一批不老實的,柳景晏休息兩天,跟著就去幹正事。


    這廂柳景晏忙正事,另廂柳景盛也被柳修文安排出去。


    竟是直接回洛京。


    沈瑤從係統那裏得來消息,感慨柳修文是個狠人。


    不光對自己狠,對親人也狠,洛京什麽情況?那是陷進去就出不來,柳景盛跑回洛京,肯定不是一件小事。


    ‘是想探一探虛實,順便看看能不能撈點好處。’


    係統不喜歡柳修文說的那些文鄒鄒還要多想的話,它更願意將其翻譯成白話,大家都能聽得懂。


    沈瑤撐著下巴,‘洛京目前還在爭,新帝不過六歲,主要是後麵的太後母家,’不過如今剩下的皇子皇孫就沒有與先帝太親近的,畢竟當初洛京死人,最先死的就是先帝的親兒子們。


    ‘柳家在洛京還有人脈,柳景盛又是低調回京,’隻要不被明麵上人贓並獲,柳景盛便安全無虞。


    ‘係統,這次柳景盛能撈到多少,或許直接決定柳家的走向。’


    是前進還是蟄伏,總要有個說法,不能一直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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