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也不用太過生氣,他們意識到錯誤就好。”


    柳景晏得知自家崽兒惹了禍,回來便一直勸妻子放寬心。


    沈瑤垂眸看著湊到自己跟前的俊臉,伸手使勁兒揉了揉,“隻會縱著他們,將來有朝一日,有你後悔的時候。”


    柳景晏聽完輕笑出聲,心說自己這般還算縱著孩子?那妻子豈不是更上一層。


    將人摟進懷裏拍了拍肩膀,柳景晏柔聲說著,“他們都是好孩子,錯誤犯過一次就長了記性。”


    接二連三地在同一個錯誤上栽跟頭,那便不用出門,還是趁早娶妻生子替柳家開枝散葉吧。


    不然古代氏族是如何傳承的?靠的就是每個人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保證不浪費任何資源。


    “話說的輕鬆,我這心啊,聽了一個勁兒砰砰亂跳,”好半晌都沒有緩過來。


    以為孩子長大了能知道輕重,結果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


    夫妻兩個湊到一起吐槽孩子不乖,主力當然是沈瑤,柳景晏不過是張嘴附和兩句的背景板,起到一個添人氣的作用。


    沈瑤心口這股火隨著柳景晏的化解,已經弱了不少。


    但為了讓兩個孩子長記性,沈瑤還是可著勁兒地念叨他們。


    隻要每次過來小院,絕對跑不掉被沈瑤一通教育。


    偏偏柳銘霏和柳銘宸不能不來,姐弟兩人苦著張臉,可憐巴巴地期盼親娘能網開一麵。


    結果不巧,沈瑤的手段如狂風暴雨摧枯拉朽,對肉體方麵傷害不大,對精神方麵不留餘地。


    柳銘霏、柳銘宸:……


    柳銘瑄和柳銘瑾作為被無辜波及到的路人,自然也逃脫不了,倒黴催的跟著柳銘霏和柳銘宸一起被迫聆聽親娘教誨。


    沈瑤苦口婆心地教育這些孩子少說一個月時間,若不是柳銘瑄他們需要外出,沈瑤還能繼續這項活動。


    不過妖族防線出現異變,柳修文親自帶隊支援,可見隊伍的安全性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瑤瑤,穎川還好,你可知現在邊境的情況?”


    柳景晏依舊是留守任務,他這幾年疏於鍛煉,戰力雖有提升,卻早就被家中親人甩下一大截。


    如今柳景晏能勝任的工作便是照顧好家中親眷,讓前去妖族防線的人放心戰鬥。


    “邊境情況?當年不就是邊境城破,妖族入侵,衛國才會加速滅亡,”如今邊境情況隻壞不好,難道還能變得更加糟糕?


    事實證明,邊境的情況確實變得更加糟糕。


    如果說一開始邊境城破,城中百姓被妖族大肆屠殺啃食,那麽眼下邊境就徹底成了一座妖城,甚至有些妖族還飼養人族,像是在培育儲備糧一樣。


    “……它們還會刻意讓人族修煉,這樣的人肉質鮮美,吃起來更有營養。”


    甚至一些支撐不住的城池已經慢慢向妖族屈服,主動獻上眾多百姓當貢品隻為求的一條苟延殘喘之路。


    “人族防線不斷後退,若無有效遏製手段,終有一天,妖族會全麵侵入人族,”人族到時就隻剩下任其宰割的份。


    沈瑤聽著柳景晏帶來的震撼消息,還是無法理解人族到底是如何將自己玩沒的。


    或許這麽說也不算對,人族擅長並且喜歡內鬥。


    有些時候不要外部壓力,自己就能從內部瓦解。


    若不是詭異出現,阻攔了妖族腳步,相信人族玩完的時間隻會更早。


    “這次妖族防線異變,是與越來越多的城池倒戈有關?”


    妖族也是欺軟怕硬的,人族的城池如果團結一心,那麽妖族可能還會顧忌一二,結果人族城池接二連三舉手投降,這,妖族不狂妄自大才怪。


    來到這個世界多年,沈瑤了解妖族的某些情況。


    除開某些智商奇高的種族,一般妖族比人族更簡單直白。


    能動手絕不多嘴,能打的過就會下死力氣。


    穎川外麵的妖族防線存在數年,雙方期間爆發多次交手,因有柳修文等一眾修者的存在,妖族沒能占到便宜,故而防線一直以來都很平靜。


    這次出現異動,許是妖族想要一鼓作氣拿下防線周圍,派兵前來增援。


    “先等防線的最新消息,祖父他們提前做了許多準備,”就算不敵也有把握順利脫身。


    隻不過防線一旦守不住,他們就不能繼續留在穎川。


    在這裏生活了小二十年,冷不丁的還要換地方,柳景晏和沈瑤都說不出的憋悶。


    不過兩個人也很灑脫,天大地大,沒有命重要。


    隻要活著,在哪不是生活?並不是非要占山為王。


    …………


    莊子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沈瑤待久了還有點不適應。


    妖族防線的情況不算太好,送回來的信件上內容不多,隻提到新增的妖兵最低都在妖王級別。


    雖然沒有妖神、妖聖級別,可是蟻多咬死象,柳修文頻繁動手,不可避免會傷到身體。


    一批批藥材和物資被送往妖族防線,柳景晏每日都要和族中長輩商議事情,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最後幹脆包袱一裹留在前院歇息。


    沈瑤也不能怎麽辦,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柳夫人一起,處理好後院事宜,盡量不給前院的柳景晏添麻煩。


    這些年後院的人來來往往,人口數量穩定增加,柳夫人是做慣了這種事情,所以半點不覺得麻煩。


    倒是沈瑤,之前將活推給青水,如今接手柳夫人交給她的瑣事,可是狠狠累了一段時間才慢慢熟悉。


    “讓他們將采買的物資整理好,明日一早送去前院。”


    都是替防線運輸,沈瑤動動唇角,伸手敲敲肩膀。


    坐了一上午時間,身體有些吃不消,畢竟年紀擺在那裏,就算再如何保養也抵不掉自然衰老。


    青水趕緊幫忙按摩揉捏,力求讓主子能舒服一點。


    可是吃了大苦,自家主子日常喜愛美食華服,最近都沒有心思在這些上麵,可見妖族防線的問題有多嚴重。


    身為普通人,青水對著外麵的消息一知半解,但她清楚自己能平安活著,多虧選了一個好主家。


    為了日後的生活考慮,她在心裏祈禱主家勝利,千萬不要出現任何變故。


    緊繃的氣氛持續好幾個月,直到防線對峙的妖族堅持不住,柳修文等人才有了一絲喘息之機。


    陸陸續續有防線退下來的人回來休養調理身體。


    包括沈瑤的三個孩子,也都先一步返回莊子。


    曆練幾個月,柳銘瑄三人的能力各自提升不少,尤其是柳銘宸,不光在人族這邊出了名,連妖族那裏也有他的大名。


    “曾祖和大伯還要等過一段時間,我們隨祖父回來,所幸路上沒有碰到危險。”


    柳銘瑄說完話,就見柳銘霏已經摟住沈瑤脖頸貼了過去。


    柳銘宸伸手擦了擦眼角下方的痕跡,當初傷的不輕,如今傷口愈合,留下一道白色淺痕。


    雖然痕跡破壞了柳銘宸的整體美感,但卻給柳銘宸添了一絲凶狠之氣,或許這也與防線曆練有關。


    當天晚上,一家六口吃了一菜品頓豐盛的晚飯。


    既有接風洗塵之意,也有慶祝平安回來的想法。


    再就是,沈瑤和柳景晏打算出門,在家待了這麽長時間,再不出去,沈瑤就要憋悶死了。


    柳銘瑾肯定要跟著,柳銘瑄三人則有其他安排,隻能遺憾。


    “你們是有正事在身之人,”與他們出去算是玩物喪誌。


    別說柳景晏和沈瑤答應不答應,就是柳修文也不願意。


    柳景晏被放棄和自身有關係,屬於就算再努力也沒太大進步空間,不像三個孩子有天才之名,來日成就不可限量。


    走正途的孩子被拐去走偏路,柳家還沒這麽大氣。


    柳銘霏靠著沈瑤肩膀,依依不舍,“娘這次出門,不知什麽時候回來?”


    沈瑤摸了摸柳銘霏的頭發,“隻是在周圍走一走,幾個月而已。”


    長途是不可能的,先不說到處都有妖族肆虐,就是那些手段千變萬化的詭異,他們便應付不來。


    沈瑤出門,一是為了放鬆,二是為了遊覽景致。


    活的足夠久,輕易死不掉,沈瑤對生命敬畏卻沒有苟活的念頭。


    就算他們出門遇襲,轉瞬死去,沈瑤也不覺得可惜。


    這一廂,沈瑤和親愛的女兒相處時溫情滿滿;另一廂,柳景晏和兩個兒子相處就有點劍拔弩張。


    準確來說,是柳景晏單方麵很生氣,柳銘瑄和柳銘宸一個個低頭不語,半點不參與其中。


    柳景晏氣的冷笑,“你們是真膽大,怎麽不和你們娘說?”


    還敢自己出門曆練,前往被妖族侵占的幾處城池,柳景晏眼睛眯了眯,不懂祖父怎麽會同意這件事。


    柳銘瑄撓頭解釋,“爹,娘那裏我們稍後會講。


    這次出門,大伯也會跟著,”他們不是去妖族侵占的城池,而是繞道前往林家的轄地。


    幾個月前被擱置的婚事有了結果,柳景盛同意聯姻,要親自走上一趟。


    柳銘瑄和柳銘宸因為年紀到了,遂跟過去見一見世麵,順便探查一番林家極力隱瞞的內情。


    至於前往妖族侵占的幾處城池,路過而已,順道將事情做了。


    提到柳景盛,柳景晏沒有繼續說話,而是雙眼瞪著給他惹麻煩的兩個孩子,思索怎麽說話才能讓沈瑤少生氣。


    揮了揮手讓他們離開,柳景晏歎氣,最後等晚上睡覺,耳鬢廝磨之際才將事情囫圇講出。


    跟著柳景晏就暫時失去了住在房間的資格,隻能去書房打地鋪。


    柳景晏:……


    柳景晏頓時覺得幾個孩子糟心,哪怕是沒惹事的柳銘霏和柳銘瑾,柳景晏都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柳銘霏見狀立馬和柳銘瑾訛了一筆柳銘瑄和柳銘宸的好處。


    親兄弟,明算賬。


    到了離開那天,將青水準備好的包裹放進車廂。


    沈瑤站在門口,柔聲交代留家的幾個孩子注意安全。


    “如今娘說的話你們都清楚,隻盼你們往心裏去,”別不是左耳進右耳出,沒有半點作用。


    柳銘霏抱著沈瑤手臂撒嬌,“娘”


    柳銘瑄和柳銘宸不好意思開口,知道自己辦的事不靠譜,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當鵪鶉。


    柳銘瑾已經爬上車廂,正一臉興奮地到處摸摸蹭蹭,顯然很期待這次出門。


    “都回去吧,”沈瑤擺了擺手,搭上柳景晏的手進入車廂。


    等人坐穩,趕車的侍衛拽起韁繩,不過片刻馬車就向前離開。


    柳銘瑾趴在窗邊看向外麵,這算是他長到五歲後的第一次出門,不管見到什麽都覺得新鮮。


    沈瑤囑咐小心些別磕到身體,遂閉目養神。


    馬車直到離開莊子範圍,車速才因道路的緣故慢了下來。


    柳銘瑾的精神頭有些過了,人變得安靜起來。


    車廂內部空間大,不僅能躺能睡,還能吃飯用膳。


    柳景晏沒進來,正在隊伍最前方騎著馬探路。


    沈瑤睜開眼睛,伸手揉了揉柳銘瑾的小腦袋,“要不要吃些糕點?”


    莊子附近沒有危險,相應的,馬車也不會就此停下。


    晌午若是覺得餓,就取出一些早就做好的餅子墊肚子。


    隻有晚上趕到城鎮,他們才能吃一頓熱乎飯菜,順便找一家不錯的客棧休息。


    柳銘瑾嗯的一聲點了點頭,伸手不客氣地自己拿出食盒,將裏邊的糕點端出來,一口一口地放進嘴裏咀嚼。


    柳銘瑾臉蛋白嫩嫩胖乎乎,看起來很可愛靈動,尤其是對方吃東西的樣子,好像一隻護食的小鬆鼠。


    沈瑤起了投喂的心思,幹脆將帶出來的糕點擺好。


    飲品也帶了一些,包括水囊裏裝的都是清水。


    咕嘟嘟


    柳銘瑾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小人癱倒在車上,嘴邊還殘留些沒有擦幹淨的液滴。


    沈瑤取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又摸了摸柳銘瑾微鼓的小腹,這才把吃的差不多的糕點收起。


    傍晚時分,馬車停在一處不算大的小鎮外圍。


    小鎮是早就廢棄的荒鎮,裏麵的人已經轉移到周圍城池,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好相處的惡鄰。


    趕路的一群人估算有誤,不願意惹起紛爭,隻能留在外麵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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