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方向盤旁邊卡位的手機一直在撥打方吾秋的電話,但沒有任何人接聽。嘟嘟的手機撥號聲擾得他心裏難受,然而他卻沒有停止給方吾秋撥電話,不止方吾秋,他也從合作夥伴那裏拿到了魚子閆的聯係方式,不斷撥打。都沒有任何動靜。楚騫眉頭緊皺,額角的青筋一炸一炸地跳動,腳踩油門,迅速往墨林縣奔去。在楚騫大清早從鳳凰花小區離開的時候,楚爺爺就一直惴惴不安地守在家裏。第一次聽到有關墨林縣泥石流災害預警的時候,楚爺爺沒有多想,隻是在心裏祈願墨林縣平安。然而,在新聞聯播結束後,原本乖乖坐在旁邊玩手機的孫子,突然起身,反複撥打電話,表情著急的樣子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的。撥了約莫十幾個電話後,楚騫就心急難耐地要出門,沒有說任何原因。楚爺爺等到楚騫走了好久後,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孫子應該是要去墨林縣。當時的那個新聞,讓他表情頓變,而墨林縣究竟有什麽,讓他心急如焚地掛念?楚爺爺現在不敢想,隻想楚騫平安回來。好在已經有救助團隊前往墨林縣救助,讓他心裏稍稍鬆了口氣。中午。本該烈陽高照的中午,天空卻沉黑一片。楚騫坐在車裏,心裏惴惴不安,心髒不停地劇烈跳動,擔憂,害怕,恐慌,所有感情一擁而上,快把他的思緒淹沒。他驅車趕到墨林縣附近的時候,專業的救援團隊已經將這裏牢牢封住,準備救援。楚騫剛下車,就直接被攔在了外麵。從他這裏,可以遙遙看到前方的難況。就在這時候,巨大的石塊和泥沙還有鬆散的植被突然從山上滾下來,一起瘋狂席卷那條山間小路。泥石流衝刷的速度太快,一瞬之後,就沉寂無聲了。楚騫睜大眼睛,在望遠鏡的幫助下,隱約看到了熟悉的舞台車,隻留有車頂還看得見,仿佛再告訴救援團隊,這裏曾有落難者。楚騫身邊站著幾位附近的山民,看到這種情況,不停地歎氣:“這次的泥石流居然到現在已經有四次了,看地下的那輛車,剛剛過來的時候還看得到一半。”楚騫心迅速地提起來,眉頭凝固著焦急,連忙走過去,問道:“請問,那車裏有沒有人?”“這倒沒有。”山民搖搖頭,解釋道:“我們過來的時候,車裏麵就是空的,救援團隊他們吊索下去看過,是輛空車,希望原先裏麵的人一定要安全啊。”“謝謝。”楚騫慶幸地鬆了口氣。再轉頭看那邊,救援團隊正在搜尋,有人問起泥石流會不會還來?經過專家對地勢的測評後,剛剛那一滾,應該是最後一次了。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大呼幸好,但照樣不能忽視,救援團隊趕緊準備著救援的東西,開始到四處搜尋。天太黑了,救援難度無疑增大了數百倍。楚騫站在旁邊焦急等,手裏緊緊捏著手機,瘋狂地撥打電話,但不管撥打多少次,仍舊無人接聽。就在他滿心焦躁的時候,有幾位救援團隊從遠處帶來了渾身泥巴,還淋的濕漉漉的三個人過來。楚騫一眼就看到了魚子閆,欣喜若狂地跑過去。走近後,方吾秋根本就不在。他才發現魚子閆還牽著童山芙,後者渾身濕透了,攏著件熟悉的外套,正低頭,嗚嗚咽咽的在哭。楚騫見他們都沒事,急問方吾秋在哪裏。魚子閆紅著眼睛沒說話,童山芙驀地抬頭,哭著說:“秋秋和我們走散了,我們找不到他,嗚……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她哭得一抽一抽的,根本說不清楚話。旁邊的鄭大叔見此,這才把原委告訴楚騫:“第一次泥石流的時候,我們是躲在那塊高地的。”他隨手指了指,楚騫連忙看過去。那是在小道旁邊的山坡上,現在經過幾次的泥石流,已經看不出平坦的地了。楚騫心咯噔一跳,耳邊再次傳來鄭大叔低沉的話:“後麵還每隔半小時,泥石流就又來了,我們就趕緊往上麵跑,雨水越來越大,四周也看不清出路,山芙摔了一跤,渾身都被淋濕。我隻知道小秋把衣服遞給山芙穿之後,就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我聽到了的!”他話音剛落,童山芙就抓著衣服走到楚騫麵前,哭得視線模糊:“秋秋,他肯定是摔,摔下去,了,那邊很陡很陡,他叫了聲,人就不見了。”楚騫光是聽著,就感覺心髒一抽一抽的疼。他惶恐地瞪大眼睛,急問:“你說什麽?!”童山芙隻是哭。魚子閆此時走來,他衣服髒兮兮,一派落魄的樣子,經曆了剛才的災情後,心都還在使勁兒跳,他啞著聲音說:“剛剛救援團隊已經根據山芙的話,去下麵找了,師叔祖不會有事的,你也先別急。”這他媽怎麽能不急?!楚騫罵了聲,滿臉擔憂,心裏湧出的無限恐懼,快要把他渾身都變得冰冷。雨在慢慢歇下,預示著這場泥石流快要結束了,但楚騫在一秒一秒的計算時間,每過去一秒,他仿佛就冰冷了一分。不遠處的救援團隊陸續救出幾位村民,但都沒有方吾秋的身影。他才等五分鍾,就越等越難受,腳底像被無數隻螞蟻啃咬,抓撓的癢意一直蔓延到心髒,束縛心髒的劇烈跳動。據悉,除開方吾秋等四人外,墨林縣村民還要有十三人被在困泥石流中,現在隻救出了半數不到,救援工作刻不容緩。所幸泥石流已經徹底停止,接下來的搜尋會簡單些。等待太難受,楚騫耳朵裏突然“嗡”的一聲,不想再苦等了。他眼眶通紅,咬咬牙關,看著前方艱難救援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氣,驀地轉身離開。“楚騫,你去哪——”魚子閆大喊。楚騫不回答,立刻走進車裏,一踩油門迅速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