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老爺子輕輕頷首:“子蘭早就天人合一,卻選擇留在這邊,等待戰事平息再回去。”


    “你們若選擇現在回去,將會成為破壞平衡的存在。”


    “從此將陷入爾虞我詐陰謀詭計之中,因為你們並非毫無牽掛!”


    “你們的家族,你們的親人,你們的朋友,都將讓你們寸步難行,除非你們心如鐵石。”


    一個人驟然成名,或者一夜暴富,或者當上高官,都會冒出一群平時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朋友,何況兩名能改變格局的天武者?


    當初華子蘭選擇幾十年後再回去,是因為她一旦回去,就像陷入是非漩渦,對於華家來說,是禍非福。


    是,她是天武者,但她的家人不是,她的親朋好友不是,除非她孤家寡人,一言不合用拳頭說話,但在地球世界可能嗎?


    但是幾十年以後,她再回去,那可就真的了無牽掛,而且了解天武者強大的人,也都將不在,隻留下一些絕密檔案有所記錄。


    隻要她足夠低調,便可安安穩穩護佑華家兩百年平安,而不用陷身是非圈,麵對無窮無盡的陰謀詭計各種拉攏。


    所以,華老爺子並未反對華子蘭的決定,甚至為此專門向祝紅陽求情。


    但是軒轅慧和薛冰韻年齡畢竟偏小,十三四歲的年齡還未經曆世間險惡,也沒有形成完整的人生觀價值觀,在聖天大陸這四年時間,除了練武還是練武,根本無法理解華老爺子和關老太太的擔憂。


    這也是軒轅華讓兩女來請教的主要原因,世間險惡,人心難測,陰謀詭計防不勝防,名利漩渦脫身也難,還不如暫時留在聖天大陸,以後有機會再回去。


    但是出身於軍方的任東、楊劍卻不這麽認為,他們隻會欣喜軍方擁有兩名天武者,從此可以震懾外敵,絲毫沒想過,很多時候軍方都難以自主,何況兩個小丫頭?


    此刻兩人就蹲在城牆上,遙望祝紅陽所在的老院子,低聲商議著:“等聖武節過去,請祝先生送軒轅慧薛冰韻回去,順便請示薛老將軍,等這邊戰事結束,我們能否回去。”


    “是啊,擁有兩名天武者,軍方話語權勢必大增,我覺得,當初李老組建武者部隊的想法,可以繼續執行下去。”


    忽然,耳邊傳來嗤笑聲:“你們兩個,為國為民操碎了心,離了你們地球就不轉了?”


    兩人抬頭望去,卻看到薑承文斜倚在城牆上,兩手抱胸,臉上帶著不屑的譏笑:“現在回去,軍方誰當家做主還不知道,你們確定,兩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麵對那些心機城府比海都深的上位者,不會被玩的團團轉?”


    任東和楊劍麵麵相覷,特別是任東,回想起被囚禁在太行山基地的日子,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


    兩個小丫頭玩心機,自然鬥不過那些老家夥,但她們是天武者啊,真要惹怒她們,在京城動起起手來,可不會像謝靈雨進京那般溫和。


    薑承文也沒有再多說,或者說他的心已經死了,目光望向西北角那座老房子:“還是交給祝先生決斷吧,但是我,今生都不會再回去……”


    城西北角,老房子外,祝無疆和朱淚兒肅立為祝紅陽護法,不時看幾眼懸浮在白菜地裏的那團明亮火光,吸納涅盤之火,這隻大白鵝進化需要的時間不會短。


    眾將紛紛歸來,除去那因為涅盤之火晉升的百位天武者以外,其餘天武者盡數歸來,看起來不少,數量也能湊夠八大統領二十四神將,但是這份榮耀不僅僅是修為夠就能撐起來的。


    比如徐若琳、楊雨蒙、謝丹香、祝青盤、軒轅慧、薛冰韻等,雖然是貨真價實的天武高手,但是真能勝任八大統領二十四神將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起碼在他們心目中,夠資格成為統領和神將的,不足一半。


    回想在遺棄之地的經曆,祝紅陽不會想著冊封幾隻魔獸吧?


    老房子內,祝紅陽盤膝端坐在玻璃中堂下方,原本星辰木椅的位置,緩緩睜開眼眸,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冊封八大統領二十四神將的問題,他根本不擔心,星辰樹一片葉子能造就神級巔峰的涅盤青鳥,現在的他也可以,隻不過消耗巨大,可能真的需要閉關幾十上百年來恢複。


    讓他有些憂鬱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溟武城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他的感知,其他倒也罷了,關於華子蘭、軒轅慧、薛冰韻三位天武者種子,如今都已經生根發芽開花,是去是留的討論,勾起他許多回憶。


    地球世界四十年生活,依舊曆曆在目,成為終生抹不掉的烙印,兩年多匆匆過去,也不知道現在會有什麽變化?


    然後,祝紅陽忽然發現一個重要問題,他,回不去了!


    以前,能打開通靈傳送門,仰仗的是體內龐大的星辰之力,但現在全被星辰樹吸走,他體內隻剩下自己吸收煉化相當於神武者級別的真氣。


    不需要嚐試,祝紅陽就知道,如今他已經打不開穿梭兩界的通靈傳送門,除非他能夠吸納更多的星辰之力澆灌星辰樹,讓星辰樹徹底恢複,人樹合一,或許能再度打開前往地球世界的通靈傳送門。


    但是,隨著他與地球世界的牽絆越來越少,地球世界與他相關的東西也逐漸湮滅,他會失去地球世界的“坐標”,即便若幹年後,他擁有再度打開通靈傳送門的能力,卻未必能找到地球世界。


    這種情況,祝紅陽也始料未及,想不到一語成讖,這下真的回不去了。


    緩緩站起身,祝紅陽走到院子裏,透過籬笆牆的縫隙,凝視當年祭壇所在的位置。


    溟武城毀了又建,但是祭壇所在的位置,一直空置,隻是當初那座祭壇,永久留在他的心中。


    憂鬱、迷茫、惆悵、釋然,最終化為一片空明,生亦何歡,死亦何哀,無論身在哪個世界,皆是歲月長河匆匆過客。


    祝紅陽肅立良久,緩緩吐出六個字:“真的,回不去了!”


    即便能回到地球世界,祝紅陽也不再是那個生活在社會底層掙紮求存的祝紅陽,他是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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