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燥熱依舊,原本就位於峽穀之內的溟武城,透著幾分幽暗。


    五道身影緩步而來,站在破敗木門前,各自躬身:“刀鴻山、火萬道、韓風軒、禦天機、祝澤勝求見!”


    祝家軍五位宿老齊至,哪怕透過半開的腐朽木門,能看到祝紅陽的身影,依然沒有擅自入內。


    祝紅陽站立未動,甚至目光都沒有轉移,隻是淡淡回道:“幾位宿老不必多禮,請進!”


    五人走進小院,來到祝紅陽身前,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各自發出一聲歎息。


    那裏,曾經是封印隕石的祭壇,是他們和袍澤用鮮血和屍骨堆砌而成。


    如今祭壇已經崩塌,是否意味著他們也失去活著的意義?


    感受到他們心中所想,祝紅陽終於收回目光,望向許久未見的幾位宿老,輕聲道:“生又何歡,死又何哀?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


    “俯仰天地,既然生而為人,來此世間走一遭,但求問心無愧罷了,終究將歸於無形,又何必執著於生與死,對與錯?”


    “逝去的人,又何嚐不希望你們好好活著,代替他們看一看他們用生命換來的世界。”


    五人身形劇震,當初寒門武者前赴後繼,不就是想打造一個自由公平不受武道世家壓迫的世外桃源嗎?


    為此,他們拋頭顱灑熱血,鏖戰魔獸,在皇朝和世家冷眼旁觀下,硬生生從魔獸手中奪回離火州。


    但是,他們沒能享受勝利果實,而是被大勢所迫,不得不轉戰西蠻戰場,繼續流血犧牲。


    索幸經過兩百年暗中經營,祝家軍絕大多數軍屬都悄悄遷入離火州,蘊養出百萬祝家軍。


    在祝紅陽推動下,免費推廣軍體拳和十段錦,人人皆可習武,但凡能以此為根基蘊養出真氣的子弟,都將進入祝家學院得到進一步培養。


    可以說,他們當初憧憬的自由公平的世外桃源,已經實現。


    不為別的,隻為守護這片世外桃源,他們還不能就此去陪伴老戰友。


    五人同時抱拳:“多謝家主指點!”


    祝紅陽輕輕搖頭,另辟蹊徑從網文中悟出凝練竅穴功法,這五人都已經悄悄咪咪晉升神武者,明明擁有上千年壽元,卻想著去死,簡直讓他無語。


    換做以前,五名神武者,祝紅陽當然不想閑置,至少能為祝家軍提供對抗武道世家的底蘊,但明悟前世今生,星辰樹歸位,他已經不在乎多幾個神武者。


    當真與天外天全麵開戰,決定勝負的,肯定不是神武者,而是巔峰力量聖武者之間的對決。


    可惜截至目前,就算把觀星鳥王算上,祝家軍擁有的聖武者,僅有兩名。


    沉默片刻,祝紅陽緩緩道:“老管家,不管你是昔日的天雷神將,還是今日的青韻師父,但在我心中,你永遠是祝家的老管家!”


    祝澤勝老淚縱橫,拱手道:“是!老奴永遠是祝家的管家!”


    祝紅陽輕輕點頭:“明日冊封大典過後,所有獲得冊封的人,可傳授凝練竅穴之法,麻煩老管家了!”


    五位宿老渾身一震,同時露出不解神色。


    在這之前,祝紅陽嚴禁他們繼續探索網文中那套修煉體係,後來他們也逐漸明白,若他們真按照煉氣築基金丹元嬰推演出一套修煉體係,那麽璀璨數萬年的武道文明,將轟然崩塌。


    而按照小說中的描述,聖天大陸天地靈氣濃度,顯然不足以支持修仙者的誕生,一旦修仙者體係推廣開來,或許整個世界的天地靈氣很快就會消耗一空,就此化為一片荒蕪,到時候他們就都是罪人。


    所以,他們主動停止推演修仙功法,止步於凝練竅穴,即便如此,除了他們五人外加一個實驗品楊驚雷,也僅僅傳授給祝青韻、範靈鳳兩個人。


    隱藏在赤陽嶺的祝溟武、如今的大都督祝無雙、被祝紅陽喊一聲娘的樊二娘、大少爺祝青浩,都沒有接觸到這套功法。


    但現在,祝紅陽主動放開這個限製,顯然是想以最快速度提升祝家軍的實力,以此來應對未來發生的大戰。


    麵對五人的疑惑,祝紅陽微微點頭,仰望夜空,輕聲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天外天,聖武者數百,神武者上萬,天武者數以十萬計!”


    “若百年之內,不能擁有與之對抗的實力,我們隻能以惡魔峽穀為屏障,退往遺棄之地避世隱居。”


    “其實我們應該感謝素天心,若非她牽製天武者聖武者,或許我們現在就得躲進遺棄之地。”


    “你們,遠沒到退休享清福的時候……”


    這話不算誇張,若是沒有聖天山和盜天組織牽製天武山,僅憑祝紅霜一人,顯然震懾不住天武山,祝家軍隻要露出無法掌控的苗頭,聖天皇朝絕對會以雷霆萬鈞之勢強勢鎮壓。


    但是素天心的存在,讓天武山那些聖武者全部成為縮頭烏龜,因為聖天皇朝最大的洞天福地,其實就是天武山,萬一哪天素天心動了心思想搬走天武山呢。


    所以哪怕祝紅霜強勢鎮殺一名天武山聖武者,皇室那些老祖宗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根本不敢抽空天武山防禦力量去對付祝家軍。


    但是五位宿老震驚的,顯然不是聖天皇朝如何,而是天外天的實力。


    聖武者數百,神武者上萬,天武者數以十萬計!


    盡管禦天機從種種跡象中,推算出天外天的存在,但是沒想到天外天竟然擁有如此多高手。


    別說祝家軍,就算把聖天皇朝、冰霜森林、西部蠻荒所有高手加一起,麵對天外天依然猶如蚍蜉撼樹。


    但是震驚過後,五人卻是熱血沸騰,當初麵的數不清的魔獸,他們尚且敢於一戰,何況現在已經晉升神武者?


    無需商量,五人一起躬身:“願為家主效死!”


    祝紅陽微微頷首:“去吧!明日自會見分曉!”


    轉過身,祝紅陽注視城中巍峨高聳的溟武殿,感受祝溟武殘留的武道真意,輕聲呢喃:“獲得破天塔,擁有三千武道傳承,你,沒那麽容易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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