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周氏看了都不再數落他了。祁二寶抱著藥罐子過來:“娘, 藥拿來了。”他順便還拉了紗布和剪刀過來, 這些東西都是和裝藥膏的罐子放在一起的。因著祁父是個木匠, 有時候失手手上經常有傷,祁二寶又傻乎乎的,常把自己弄傷了,所以這傷藥是他們家必備的東西。祁父看著道:“這麽深的口子, 還是去老張家看看。”老張家是他們村的大夫,平時大家有個什麽大病小痛的都去他那看, 一般來說村裏是不會去城裏找大夫的,收費太貴了,大家土裏刨食的,掙個錢不容易。“嗯。”周氏點了下頭,已經嫁到祁家十幾年了,她倒也不會還像當年那樣,花一丁點祁父錢就感到特別不好意思,祁父也會把一部分銀子交給她,她起身回屋揣了些銀子,就讓程淵跟著她一起去了。呼啦啦的,除了祁父外,一大群人都跟著一起走了。江芸一邊虛扶著程淵的手臂,低下頭神情複雜,她不想這樣,為什麽周氏不能像是前世那樣,既然不在乎程淵就不在乎到底,非要這樣偶爾好一點,吊著程淵,但大多數實際對程淵又並不上心。她能感受到,周氏對程淵絕對是有著厭惡的,可偏偏對方在程淵受了重傷時這種表現,以程淵重情的心性,肯定又是難受又不會放下對周氏的情感。如同在驢子麵前吊一根胡蘿卜,隻有在驢子快要失去信心的時候給人喂一口,偏偏這驢子還要記一輩子人家的好。她不想這樣。到了張大夫家,清洗了傷口,眾人邊回去,邊才問了程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卻原來他倒也沒有進入到太深山的地步,可是他卻遇到了一隻老虎,然後被著老虎給傷著了。周氏道:“這個時節老虎怎麽會出來?”又不是寒冬找不到食物,不過因著程淵說的地方距離大家平時在山林活動的地方有很大一段距離,她倒也沒太在乎:“你在家裏好好養傷,這段時間也不要進山了,家裏也不缺那一口東西。”江芸笑道:“娘不要生氣,阿淵也隻是想要孝順爹娘,讓家裏過得更好些。”周氏嘴角扯了一個敷衍的弧度,沒有說話,因為大兒子的緣故,她本身就對江芸沒有多大的好感,而相處過後她更是莫名的不怎麽喜歡江芸。但也還好,她不是什麽惡婆婆,不至於刻意去為難人家一個小姑娘,維持著表麵的友好也就是了。江芸見狀也沉默下來了,一路上都沒人再講話了。到家了,一群人各自忙自己的事了,祁林簡單的和程淵說了些話,又哄了二寶去玩,這才有時間回屋裏和江虞單獨待待。一進到屋裏,他就忍不住一把抱住江虞,跟吸貓似得埋在人家頸部呼吸著,心裏感受隻有那麽美好了。江虞也伸手回抱住他。過了好一會兒,江虞摟著祁林的腰,小臉抬起來,問道:“你這段時間在學堂裏怎麽樣?有在認真學嗎?該不會一離開我就又像以前那樣了吧?”“哪有?!”祁林立刻反駁道:“我一直很努力的,我到了學堂就找了夫子以我的水平每天布置了功課,我天天背的頭昏腦漲的,你還這樣說我!”江虞連忙道歉,道完歉又試探著說道:“那我等會兒考考你?”祁林:“……”這不還是不相信他?江虞確實是不相信他,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之前他監督的那幾天親眼看到祁林學的生不如死的狀態,要不是那會兒他們關係正緊張,他毫不懷疑祁林會趁他不注意偷摸著搞小動作。這會兒事情平息了,他怕祁林又舊疾複發。“行行行,你考就考吧,我反正是認真背了的。”祁林這段時間當真是努力了的,他又不是個傻子,反而逼急了還有些潛力,當然是不怕的,“不過事先說好,你隻能考我學過的那些,不能隨隨便便問一些,看我沒答出來就不高興。”江虞:“好,不過你要是背的太少了也不行,還有夫子講的課,你學到的也要全都跟我講一遍。”這是之前祁林離家去學堂之前他們兩個就約定好了的。“我記得應該不算少。”祁林道,比較一個月過去了,再怎麽也背的有些了,“夫子講的我大多也記得。”江虞輕輕推了推他,兩個人鬆開了,他去找祁林的包袱,準備把書都拿出來:“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早點考查完,等會兒娘把飯做好了,咱們就該吃飯了。”他不喜歡把事情拖著,有事情就趕快做了。鑒於祁林的水平太過基礎,他們考查不是隻考一點點,而是要全部就要讓祁林講一遍,他要確認祁林真的在認真學,真的記住了。這麽一來,花的時間肯定不會少。祁林也同意,江虞就在他麵前,抱也抱過了,晚上還有更多的時間相處,還是先考查完比較好。見江虞去拿包袱,他一下就想起自己給江虞準備的驚喜,租的房子以及剩下的那些銀子!他剛準備開口說,想想又算了,再等一下,他喜歡把驚喜放在最後。這樣等他們正事做完了,借著驚喜,就可以直接做不那麽正的事,也不耽誤時間。這麽想著,他又停住了。他的書專門在一個包袱裏,回來時就放在背簍最上麵的,銀票和租房的契約在他身上揣著,銀票當然不是當初的大麵額了,用到了不少,還有一些碎銀子放在背簍最下麵。那會兒回來時剛把東西分了注意力就全在程淵身上去了,他裝書的包袱和裝碎銀子的小包裹原本在外麵桌上放著,這會兒已經被他爹給他放在屋裏的桌上放著了。他們家的門一般除了晚上都不會刻意關的,祁父是照顧兒子慣了的,在兒子娶媳婦之後他也注意了許多,一般不會輕易進兩個孩子的房間。這回也就是發現包袱裏裝的是碎銀子,孩子們也不在,他才給順手放進去的。江虞找到了祁林的書,看了一下祁林這個月在學堂寫的功課,練的字等等,然後才拿起書讓祁林把夫子講過的一一跟他重新講一遍。這個祁林在學堂演練過,本身因為前世家境富裕的原因,也不會怯場,心裏有底,這會兒自然是說的有模有樣的,江虞聽著聽著就不自覺甜蜜的笑了,看來祁林是真的在為了他而努力。他這一笑,祁林也跟著說的更起勁了。好半晌,祁林說的是口幹舌燥的,他一口氣講完,就坐下拿起桌上放的茶壺倒了幾杯茶喝完了,又得意的道:“怎麽樣,我沒騙你吧?我這段時間可謂是頭懸梁,錐刺股,特別的努力。”他那神氣的樣,江虞看著也挺高興的,但他還是說道:“你就吹吧。”就會說大話。不過他還是挺相信祁林這段時間是在努力的。“那怎麽樣?要不要給我點獎勵?”祁林把腦袋湊到江虞麵前,所言之意十分明顯。江虞紅了臉。他有些適應不了祁林的臭不要臉。祁林才不管這些,江虞不動就他動唄,他直接捧著江虞的臉,啵啵兩下親出了響聲,在江虞著惱之前轉移了話題:“我還有一個特別大的驚喜要給你。”他手伸進懷裏掏房契和銀票。江虞被他動作吸引,視線跟著好奇的看他能拿出什麽出來。然後祁林就笑嘻嘻的把租房契約攤在了江虞的麵前,然後還有幾張銀票。江虞有些茫然的看著銀票,下一刻瞬間就被那張租房契約給吸引住了,他遲疑的說道:“這……?”祁林邀寶的說道:“你不是說讓我快點賺錢然後在鎮上租個房子,我們一起住嗎?這就是我給你賺回來的。房子租到了年後,裏麵我去看了的,很幹淨,桌子這些大家具是留下的,到時候我們再帶些被子碗筷之類的東西就可以住了,你應該會喜歡。”“這些銀票是租了房子之後還剩下的,全都在這裏,哦,對了,還有一點碎銀子,就在桌上那個小包裹裏,我可沒藏私房錢。”他前世的富裕生活讓他意識不到私房錢是個多麽重要的事情。江虞順著祁林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書桌上的小包裹,上一次他們的書桌被他一拳頭砸壞了,祁林的爹又給他們弄了一個進來放著了。那個小包裹裏裝的是碎銀子,他知道的,稍微一拿,那手感,形狀,輕易就能知道是銀子。他之前也沒注意,他隻以為是祁家給祁林上學用的銀子,祁林沒花完罷了。之前祁林還給他也留了一些,讓他想買什麽就自己買。但是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銀票和租房契約,手有些微微顫抖,不是害怕的顫抖,是想打人的顫抖,他問道:“這些錢,你是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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