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得這麽充分,打算得這麽細致,結果到了師尊麵前,卻連他落一滴眼淚都招架不住……這哪裏是自己的性格?長夜深深地吸口氣,夜月下冰冷的空氣充盈肺腑。次日。兩人間的氣氛變得稍稍有些古怪。江應鶴說服自己不要太介意那天晚上的事情,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根擺來擺去的尾巴。導致他看待別人妖族時,都會稍稍注意一下別人家的尾巴。長夜身上的……到底是什麽妖獸的?怎麽感覺沒有見過。江應鶴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回想出來。他前世在地球時就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責任感無比濃鬱,故而覺得自己把徒弟教歪了的時候,心情總是非常複雜的。……說到底是自己的兩.性教育不到位,長夜要是在心智未完善的時候,把他自己的性向弄亂了怎麽辦?不行,有機會得跟他普及一下知識,及時讓這孩子懸崖勒馬。江應鶴把他當成小孩子這麽多年,一時還無法把這個思維轉換過來。正當他沉思出神時,房門忽地一響。長著犬耳的店小二端著飯菜走了進來,飯菜的盤子上全都是妖族慣吃的東西。不要說江應鶴早已辟穀、就算他真的想吃點什麽東西,對這些膳食也沒有食欲。江應鶴看他一眼,語氣平淡:“放下吧。”店小二看了看他,忽地道:“那個,小的冒昧地問一下,你……是不是有兩個伴侶?”江應鶴怔了一下,反問道:“伴侶……還是兩個?”“對。”店小二連忙點頭,“你是不是把你另一個伴侶甩了啊,然後跟現在這個……私奔?”江應鶴都沒聽懂他在說什麽,就聽到麵前的犬妖自顧自地繼續道。“客官你也別怪我,你惹到那位太凶了,起碼元神期起步吧?人家找你呢,我們這是小店,實在惹不起大人物……”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塊血玉,放在了桌子上。這塊血色玉佩原本還色澤沉濃,隨後到了江應鶴麵前才猛然亮起了一陣光澤,隨後飛速地化開,與此同時,整個妖族客棧的地麵上都開始往外滲出鮮紅的液體,仿佛魔修的血池搬到了客棧之下一般,透露出一股強悍暴戾、又殺機凜凜的血氣。下一瞬,血液聚攏成池,急速地湧流擴散,隨後從池水之間凝出一個眼熟的人形。江應鶴還未看出個究竟,就被一股熟悉至極的氣息籠罩過去,帶著濃烈的血腥氣掃蕩而來的,還有一個驟然而至、倏忽擁緊的懷抱。江應鶴被他抱得都有些痛,他聽到耳畔起伏不定的急迫呼吸,聽到李還寒低沉又嘶啞的聲線。“師尊……我找到你了。”他滿身鮮血,除了血池上的紅色水珠外,還有身上未愈的殘餘傷痕,滲透出的血珠浸透玄色衣袍。李還寒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裏,埋在他脖頸間壓製著洶湧蕩起的情緒。他瀕臨走火入魔的邊緣,渾身的殺伐殘酷之氣難以抑製,但他卻還是慢慢地鬆開手臂,像是怕嚇到對方。“我實在不願意……”他的聲音低柔喑啞,“用這副模樣見你。”他抬起眼,展露在江應鶴麵前的,是一雙鮮紅如血的眼眸,還有代表心魔纏身的鮮紅花紋,從脖頸間蔓延四散,隻差一寸便吞噬到了心脈間。江應鶴怔怔地看著他,麵對著滔天魔氣愣了片刻,才聲音微顫地問道:“你……你入魔了?”不、不應當啊。以還寒的性格心智……怎麽會……他腦中的思緒驟然一斷,感覺到自己的手觸摸到了什麽,低下頭看了一眼,見到自己的手指間盡是鮮血。對方的身上有傷,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江應鶴一時被衝擊得回不過神來,覺得對陣秦鈞,不死已屬大幸,他忽地心上發酸,心疼得要命,低聲道:“受傷了還亂跑?這麽著急找我做什麽?”作者有話要說:鶴鶴:這一天天的,nima,像做夢一樣。長夜:……我就走了那麽一會兒……第35章 李還寒身上鮮血的味道太重了。江應鶴低下眼, 仔細地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 覺得沒有傷到元神, 才略微鬆了口氣, 旋即追問道:“怎麽會入魔, 這個印記是怎麽回事?”他自然認識心魔花紋,但卻是第一次在親近之人的身上見到。按照尋常的情況來說, 隻有對某件事、某個人、或某個目標特別執著時,才會被心魔侵蝕。無論是正道還是邪修,最根源的地方都是修心的。如若一個人的心境出了問題, 那麽即便是境界再高、實力再強悍, 最後也不會有好的結果。魔紋顯現, 距離他的心脈似乎隻有很短的距離,但在此刻,江應鶴的注視之下, 鮮紅的心魔紋路慢慢地退縮了一段,盤踞在李還寒的肩膀下方。江應鶴怔了一下,不知道這個東西為什麽現在會突然退回去一下。他回憶了一下曾經看過的古籍記載,輕聲道:“渡劫雖過,卻墮為魔修……你到底是,有什麽心魔?”李還寒沒有立刻回答。江應鶴能聽到他環緊自己時沉而壓抑的呼吸聲,覺得麵前的這個人像是在走什麽前不見光的道路,周圍黑暗、狹窄、逼仄……到處都是荊棘叢生,但他獨自前行,卻什麽都不說。江應鶴想朝他伸出手, 想把他從泥濘沼澤裏拉出來,可觸摸不到他。他感覺到耳畔的氣息停滯了一瞬,還寒的聲音沉沉地響了起來。“不是什麽大事。”他語調低柔,與分別之前的每一次相見別無二致。“……弟子自困樊籠,願意慢慢等下去。”江應鶴敏銳地察覺到這仿佛跟自己有關,遲疑地問道:“要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