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四周的空氣之中彌漫出一股濃重壓抑的鬼氣,濃霧向四周散開,幾乎達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江應鶴隻稍稍愣神了這麽一刹,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抓緊了,他低頭看去,見到一隻白骨組成的手指握住了他,骨骼森白堅硬,結構精致標準,非常具有醫學生的學習背誦價值。江應鶴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想法,沒有被嚇到,反而被這隻冰冰涼的骨手握緊了。下一刻,骨骼上鋪滿血肉肌膚,變化成了正常人類的外表,但江應鶴被他緊握著,反而能感覺到對方虛虛實實的軀體在掌心貼合,直到最後才慢慢凝實,溫度微冷地貼著他。江應鶴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反而有些熟悉似的,隨後感覺到耳畔飄來一絲涼風,伴隨著男人低啞的聲線。“你還記得我嗎?”鬼故事的氣氛實在太濃鬱了。江應鶴明明能感覺到這是絕佳的鬼故事現場,但還是一點畏懼的情緒都沒有,甚至還想訓一下對方淨弄這些花裏胡哨的。他捏了一下手心的指尖,道:“聶小倩?”對方沉默了片刻,語調中蘊含著濃重的醋意和惱火,卻還盡量維持著體麵地問他:“聶小倩是誰?”周圍濃霧湧動,磷火飄飄。江應鶴聽得好笑,思考了片刻,決定好好解釋:“是一個很漂亮的……女鬼。”“女鬼?”江應鶴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咬牙切齒的味道,“哪來的野鬼,背著我偷我的人。”江應鶴忍笑點頭,扯了扯緊握著的冰涼的手,道:“但是她很漂亮。”濃霧裏麵的那隻惡靈有點急了,江應鶴能感覺到他貼了過來,輕輕地親吻了一下他的耳根,貼著耳畔低聲道:“師尊喜歡漂亮的?就像長夜那樣的嗎?”耳畔的氣息一陣冷一陣熱的,好像是已經有些生氣了,江應鶴怕他過去遷怒長夜,便道:“隻不過她不喜歡我,她喜歡一個叫寧采臣的書生。”對麵又沉寂了幾息,隨後傳來一聲鬆了口氣、但又有些忿忿不平的聲音。“瞎了她的眼,才會不喜歡你。”話語剛落,一雙薄而冰冷的唇就貼了上來,從耳畔吻到唇角,等到再要更近一步的時候,周圍磷火忽地劇烈搖晃,濃霧被一陣劍風掃過,漸漸地散開。秦鈞站在他麵前。江應鶴向後看去,見到鮮紅的寂滅劍插在地麵上,似乎是它拂去了籠罩的濃霧。李還寒坐在對麵,指骨慢慢地敲著桌案,道:“幼稚。”秦鈞哪管李還寒怎麽評價,而是灰眸如霧地凝視著江應鶴,專注地道:“真的不記得我嗎?”別說李還寒,江應鶴都要被他幼稚死了,他伸出手拉低秦鈞的衣領,故意道:“不記得,隻記得聶小……唔……”這人根本不是開得起玩笑的那種。這個親吻像是要幫他回憶起來似的,從唇間往更深的地方探索。江應鶴喘不過氣,握緊他的肩膀,再短暫而凶悍的掠奪□□吻後偏過頭,撤開一些距離,氣息混亂地道:“鈞……鈞兒!”秦鈞的動作勉強停住,戀戀不舍地舔他的唇瓣,正要再說什麽時,猛地被一隻貓撲過來,硬擠進了兩人之間。……不愧是長夜,還真會見縫插針。秦鈞略微起身,拉開了一些距離,才轉過身看向李還寒,道:“合歡宗周圍的魔修太多了,會引起注意,都撤回去吧。”李還寒注視著他:“撤回去?”“對。”秦鈞取出信件和另一本書,道,“這封信是合歡宗護法親自來送的,如果他們真有其他的想法,就不會真身上陣……我發現周圍魔氣稍稍重了一些,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李還寒默然點頭,道:“好。”兩人交談結束,秦鈞便自然而然地把書信兩物都給了江應鶴,並道:“信中倒是沒有什麽,不過這書……”江應鶴接書的動作一僵,想到上一本是個什麽情形,便具有先見之明地把懷裏的小貓咪拎了下去,謹慎道:“書怎麽了?”“……內容很有趣。”江應鶴掃了一眼封麵,書名是《與劍仙的日日夜夜》。這種書名,能有什麽好內容……江應鶴輕咳一聲,道:“年紀輕輕的,不要沉迷於這種東西。”“我說的不是這個。”秦鈞道,“裏麵有一段注釋,說這裏麵的內容……取材於,太初劍仙不為人知的逸聞。”李還寒瞥他一眼,打斷道:“太初劍仙所在的時代,比長夜還早。上萬載的流傳,其內容早已曲折變形,多為杜撰。”秦鈞隱約能明白李還寒的擔憂,他似乎是怕江應鶴真是太初劍仙的轉世,到時候再有個什麽“追憶亡妻之情”插上一腳,怕不是連條活路都沒有了。畢竟太初劍仙的記載之中,流傳最廣的就是他英年早婚、隨後喪妻。江應鶴一直想找有關於太初劍仙的事情,他隱隱覺得那位穿越者前輩跟自己有莫大的關係,便將本欲扔掉小黃書的手收了回來,道:“既然如此,那我……留下看看。”他收好書籍,將趴到他懷裏想偷看的小白貓拉了下來,雙手抱住開始擼,把小貓咪揉得五迷三道的,舒舒服服地躺在他懷裏踩奶。一旁的秦鈞看了一眼師尊懷裏的小妖精,坐到李還寒旁邊問道:“這隻貓……怎麽一股……”“風月勾欄之氣。”李還寒淡淡道。“嘖,李師兄,原來還是看不順眼啊?”李還寒對他譏諷帶笑的散漫語調置若罔聞,語氣仍舊一片冰冷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