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片雪色的山峰之上。秦鈞挑眉看了一眼身旁甩尾巴的大貓,又注視回不遠處的冰洞,語調稍稍費解:“長夜小師弟,你就不覺得你太悠閑了一點麽。”大貓嗷嗚一聲,從雪地上起來抖抖毛,化成少年體態,背著手靠在山崖半壁上,無所謂地道:“這可是我跟師尊見麵的地方,我對這裏再熟悉不過,雪原之上,除我之外,能夠在李還寒手下妨礙到師尊的人,還沒出生呢。”秦鈞瞥他一眼,輕飄飄的一句話,正中靶心:“你就沒想過,為什麽你這麽了解,師尊要帶李還寒來?”長夜的話語頓時卡住,他努力忽視掉這一點,結果又被秦鈞給提起來了。他磨了磨牙,狀似輕鬆地道:“帶誰不是帶,同門師兄弟,要、大、度。”秦鈞聽得簡直想笑,漫不經心地笑了幾聲,諷刺道:“收一收妖氣,路過的雪原妖精讓你嚇得不敢動了。這就是你的大度?”“不是你提議跟過來的麽?”長夜抽出腰間的碧綠笛子,用一端敲了敲掌心,眸光透露出不滿。“我發現你跟我融合起來,別的都沒學會,挑撥離間倒是很出色。”“彼此彼此。”秦鈞十分謙虛,“還是小師弟更勝一籌,清新脫俗。如果能選擇,我也不想跟你融這種地方。”“呸,你以為我願意。”長夜轉過頭,敲著手心的動作越來越焦慮,隨後又悄悄地將神識掃視過去,陡然發覺感知不到江應鶴的身影了。正當他要開口詢問秦鈞之時,另一道聲音涼嗖嗖地從身後響起。“別找了。”李還寒從半空中落下,麵無表情地盯了兩人一眼:“他進入地下了。”不待兩人說話,他語調平穩地繼續道。“你們兩個出現在這裏,還真是……讓我驚喜。”冰洞之下幽深黑暗。江應鶴掐了一個照明的術法,靠著指間的微光前行。路途冰冷易滑,他走得也很慢,一直走過螺旋式的台階之後,才見到了一個懸劍台。樣式與當日在遺府之中所見的一模一樣,都是審美畫風頗為奇特的一種,與小徒弟的詭異審美不謀而合。江應鶴前行幾步,照亮懸劍台之上的劍器,果然見到被冰雪包裹封印住的長劍,塵封在堅冰之間。但上麵,並沒有任何生機湧動,也沒有劍靈所在的任何跡象。怎麽會……江應鶴沉思片刻,抬手觸碰了一下無塵劍周圍包裹著的寒冰。那些堅冰仿佛遲鈍地確認了什麽似的,從內到外地迅速化開,展露出內裏的長劍。通體雪白、氣息冰寒至極,開鋒的一側有延綿纏繞的暗紋,劍柄之上還刻著“無塵”二字。江應鶴抬起手,從懸劍台上將此物拿取下來,從頭至尾,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但劍器之上,卻也沒有絲毫靈性。不要說名劍器靈,連一絲震顫微鳴都沒有,仿佛不是溫養許多年的寶物,而是許多頂級材料組成的工具而已。不應該是這樣……他想起進入地下之前,看到的那幾句叮囑,便知道自己所做的推演與眼下的場麵之中,肯定有什麽地方出現了差錯。江應鶴抬手撫摸無塵劍,失去靈性的劍器,竟然連一絲共鳴都沒有。他隻需觸摸,便能體會到劍身鑄造時使用了多少珍稀材料,此處的雪原形成,大抵就是因為材料匯集的緣故。江應鶴收好這柄劍器,準備回去籌備以劍鑄劍之法,剛邁開一兩步,就又返了回來,從懸劍台融開的堅冰之下,取出了一本遇水不沾的書籍。原本他沒有注意到此物,關注點全放在名劍之上,但他剛剛掃過一眼,看到上麵橫著寫了一行字:《穿越後對異世界人類的觀察日記》直白、粗暴、實用,他喜歡。他翻開一頁,看到第一頁上寫了江應鶴三個字,第一頁寫名,字跡工整熟悉,是自小養成的習慣,不足為奇。他麵色如常地翻到了第二頁,看到上麵萬載以前的日期標注和天氣,確認這書是自己留下的之後,看到了第一句話。“他真是一個瘋子。”江應鶴目光一頓,心頭猛然一緊,繼續向下看去。“他竟然跟我說他擁有的一切是假的,他要自廢修為,重新來過,博取我的……同情?”“太荒謬了,我有理由懷疑他行走在走火入魔的邊緣,可是他看起來一切正常。他跟我說,幸好我來到這裏的時間太晚,不然道心考驗中的質疑,足可以讓他修為盡毀。”“他以為我想來這裏嗎?他以為我想麵對他創造出來的這個人間煉獄?這個人明明看上去這麽正常,為什麽腦子裏全部都是絕望的念頭……”“如果不是為了回到地球,我也不會來到他身邊,要把走入歧途的人掰回正道需要多久?……太難了,不如想一想這個到處都是廝殺的世界能撐多久吧。”“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珍惜我的學生。”作者有話要說:鶴鶴:原來我一直都在男♂上加♂男。第69章 江應鶴看到此處, 已經基本確定了太初劍仙所觀察的對象是誰,一邊念叨著怎麽會這麽巧,一邊繼續看了下去。“不止是他情緒變化,連這個世界都開始不可抑製地向毀滅一步步滑落, 我能感受到積蓄在他體內的負麵情緒……”“他把道種從體內剖開了, 因為他身體裏的道種在無限地衰敗……我不知道是哪裏出的差錯,也許是因為他的心性漸漸地偏移了……就在嚐試挽回這個人間煉獄的過程中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