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才稍微親近了一會兒,就又被這個情敵給拉開了,原本立起來的耳朵旋即收了回去,隻剩下發冠收束起來的烏黑墨發。江應鶴手中的尾巴也跟著一同滑出去了,他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小徒弟的尾巴,解釋道:“是因童歸漁出了問題,我與他相識一場,理應前去才對。”李還寒點了點頭,倒沒有發生什麽無緣無故便吃醋的情況,而是一派平靜無波地道:“我與師尊同行。”“我也是。”秦鈞看了李還寒一眼,“李師兄獨自照顧師尊,我也不能放心。”李還寒微一挑眉,回視過去。“獨自?你還有何不能放心的。”他們兩人融合程度高,彼此之間已經有了最基本的容忍度,真性與心智之間的感覺相對較為接近,隻有長夜作為趨向存在,性格展現得稍微遠了一些。秦鈞隨意道:“你的腦子有時候會直接壞掉,雖然我勉強認可你,但並不妨礙我覺得隻有我才是最可靠的。”“……第一個暴露本性、把師門關係拉得如此緊張。這就是你的可靠?”就在兩人稍微和緩的關係即將惡化之時,江應鶴立即截斷話語,表示讓他們一同跟隨的決定,隨後又重新審視了一遍係統冒出來的這條提示。“融合任務五:探尋分魂的過去,獎勵一定的融合度。”他們的……過去?按照這個係統戳一下動一下的程度,隻有在觸及到任務邊緣的時候,才會發布任務,所以這一次的完成契機……在蘭若寺?蘭若寺。門外有幾棵芭蕉,連日小雨,芭蕉葉上落了一陣濕痕。窗外有掃地的僧人,據說叫空淨,是蘭若寺禪清住持的親傳弟子,也是目前蘭若寺內天賦最高的一位、已達元神真人的程度。青石濕漉,上麵有掃帚摩擦的沙沙聲。靜謐禪房之內,點了一盞佛香,香氣徐徐飄散。蒲團上靜坐之人驟然睜眼,轉頭吐出一口鮮紅血液,髒汙衣袖。禪清啟眸觀去,歎道:“童仙友道心已亂。”童歸漁抬起衣袖,淡粉的衣邊兒擦拭過唇角,將鮮紅血跡抹去。他垂眸安靜了一會兒,隨後才道:“當真回頭無路?”“貧僧雖不懂合歡大道,但卻知道心境不穩的跡象。貧僧亦是因為心性緣故,才久不出寺、勉力撐持。”禪清又看了他一眼,將兩人之間的過去未來鏡抬手化去,道:“前後皆是一片空茫,仙君心中已知,何必再問。”童歸漁緩緩握緊手指,道:“是我貿然動心,影響參道之根本,才致走火入魔,到今日的地步。”“那位真人前來詢問過一次,”禪清道,“貧僧不敢誑語,已將仙君的狀況如實相告。”童歸漁抬起眉峰,神色複雜地默然良久,才道:“此事與他無關,他肯救我,已讓童某無以為報。……道心不穩、心性偏移之事,本來就是置頂層修士於死地的最大原因,天劫還要在其次,是我一人原因,不必牽累藥王穀的懷清真人。”愁永晝的道號便是懷清。實際上,死於天劫的修士,也多是難以撐過天道拷問,或是淬體與根基出了差錯,前者與心性的打磨同出一源。而道心不穩之事,不止是洞虛境修士,即便貴為辟世道祖,也不能全然避免。李還寒也走火入魔過,隻不過他漸漸找到了控製的辦法,更在江應鶴的作用之下消除了大部分負麵影響。“參悟合歡大道,按照常理來說,本該所曆情路最多、最繁雜離奇,竟不知童仙君,會為情動搖道心。”童歸漁苦笑一聲,道:“若我知悉今日,當年就連一眼也不要看他,更不要通曉他對我的心意。”禪清注視他片刻,道:“仙友說笑了。”這的確是說笑,即便知悉今日,童歸漁也不肯不見他,這是要後悔一輩子的。禪清不輕不重地點破了他的話語。童歸漁畢生也未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到必須依靠佛門之術才可靜下心來的地步。他前幾日探望江應鶴時,已是心境混亂,難以為繼,當時雖然玩笑般說出,但實際情況比之更甚,已然搖搖欲墜。“是我說笑。”童歸漁神情慢慢凝下來,續道,“千錘百煉,比不過路途邊隨手栽下的一棵柳樹。見過人世千嬌百媚,卻還覺得不如清風碧柳動人,敗在自己手中,豈不是真如笑話一場?”禪清出家之人,隻是緩慢撥弄佛珠,旁聽時靜寂不語。佛香持續地擴散,在童歸漁話語落下的刹那,禪房的房門輕輕推開,發出吱呀一聲輕響。一身淡色道服的江應鶴抬步進入,關上房門,神態如常地坐在兩人身側,道:“原來萬花叢中過,也如此煩惱纏身,這話從多情浪子口中說出,著實令人詫異。”他頓了頓,抬手握住童歸漁的手腕,將一絲靈力探入進去,一邊推測他如今的狀況,一邊道:“與佛修談失戀,狗腦子都比你強一些。”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別吧,鶴鶴罵他別稍帶上秦鈞啊!秦鈞:?????第74章 江應鶴手中的靈力在對方道體靈胎之內轉過一遍, 察覺他元神不穩、處處漏洞,所見之處,沒有一處與正常的洞虛境仙君相符,所處境地恐怕已與禪清住持相仿。他倏地收回手, 蹙眉看了童歸漁一眼, 道:“……你那日跟我說道心搖搖欲墜,是真的?”江應鶴立即想起了這句話, 見童歸漁的神情,不必聽他回答,便已確認了答案。童歸漁收回手,將之前沾染了血跡的衣衫隨手拂過、處理幹淨, 道:“請你來,並不是為我自己。但確實是有事相托。”江應鶴隱約猜到他要說什麽,並未開口, 而是看著他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