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榻旁,楚無靜站一會兒,做足心理準備後,方才垂眸俯身, 將躺著的秦非淵一把撈起, 穩穩抱著在懷中。微淡清冷的梅香鋪麵而來,秦非淵渾身一僵, 隻是他又舍不得在此時睜眼, 便繼續裝睡下去。楚無並未發覺不妥,隻覺得秦非淵長大後,不但身量長高不少, 身上也練得並無半絲贅肉, 緊實的很。先前在靈泉時他未在意,如今仔細一向,秦非淵好像力氣也不小,他若不用上靈力, 純靠武力似乎也難比過秦非淵。“……”忽然有些紮心。在尹士彥目送下,楚無將秦非淵帶離硯正峰,回到畢懷山青瀾小築內。本著等秦非淵一醒,就嚴肅教訓的心思,楚無把他安置在正殿的床榻上。楚無坐到紫檀矮桌前。屋內角落的矮幾上,香爐中還燃著他先前點起的熏香,一陣又一陣騰出雲煙。他麵前擺放著匆匆離去時放下的玉盞,玉盞中的茶水還保持著剛倒出的滾燙。不過這茶放了已有兩三個時辰,雖味道不變,楚無卻也難以下口。他將茶水換掉,又重新泡起一壺,重新倒入玉盞,送到唇邊輕輕吹了吹。還未等茶水變涼叫他抿上一口,就聽到不遠處床榻傳來秦非淵略微沙啞的聲音喊著:“……師尊?”楚無一肅。秦非淵醒了。*秦非淵沒想到師尊會帶來他正殿,更沒想到師尊竟將他安置在了正殿的床榻上。叫他藏不住的激動,也實在想睜開眼看看師尊,他已有五日未見到師尊了。所以他就佯裝剛醒,這樣師尊或許瞧他可憐,也就不會在責怪於他。誰知秦非淵剛和楚無對上視線,就見楚無冷這張臉,道:“為師和你說的話都是耳旁風嗎?”秦非淵低下頭。楚無又道:“都說量力而行,你怎還拚了命的去打?你這手若是廢了,也怪不得旁人。”說著他已行至床榻前,坐到床沿。楚無低眸時,見秦非淵眼神委屈,似要起身,他直接伸手摁著秦非淵的腦袋又躺回去,訓斥:“亂動什麽?”秦非淵悶聲道:“我怕師尊見我心煩,不如去外頭跪著叫師尊解氣。”楚無被他這麽一說,氣消大半,頗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為秦非淵解著紗布。“日後不許莽撞。”楚無裝作冷臉道。秦非淵發覺師尊並無任何怒意,就算此時的師尊言詞淩厲,可那都蘊含了對他的滿滿關切之意。雖然他心中還有些在意師尊隻是拿他當孩子看,但又怎樣,隻要師尊不在避著他,躲著他就行。楚無解開紗布,看到秦非淵手臂上幾道猙獰的劍傷,又頗不是滋味的心情複雜起來。他使靈力清理幹淨傷口,又拿出尹士彥給的靈藥,灑在秦非淵的傷口處,給他換了新的紗布,重新裹起來。“師尊,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靜謐中,秦非淵突然聲音低落說了這麽句話。可憐的叫楚無心中一顫。他想暫時忘掉靈泉所發生的事,所以才避著秦非淵,想冷靜一番,誰能料到秦非淵竟想的如此深遠。加上秦非淵這回又受了傷,楚無愧疚之餘,低聲回應道:“為師怎會不理你,莫胡思亂想。”聞言,秦非淵唇角彎起露出個和煦笑容。末了,他無辜道:“師尊,我餓了。”按常理來說,修道之人講究辟穀。因為無論食物內所含帶的靈氣多濃,那都蘊有凡塵雜氣,所以踏入修行之門的人,在修為達到一定程度後都會辟穀。基本上是能不吃就不吃。秦非淵早在兩三年前就可以辟穀,可他總是變著花樣的給楚無做吃食,楚無也就沒提這事。誰知秦非淵這回兩手受傷,定然是做不了飯的。楚無建議他:“不若先吃辟穀丹?”也趁此機會辟穀。這話剛說出口,秦非淵就露出委屈的眼神,看的楚無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過分。徒弟都傷成這樣他還叫他吃辟穀丹,實在是太不應該,而且秦非淵每日都和他一同用飯,早成習慣。還是讓他吃吧。想著,楚無向外叫一聲:“林雨。”門扉響動,林雨自門外走入,在外殿朝著楚無所在方向行禮:“尊者有何吩咐?”楚無淡淡道:“去大堂弄些飯食來,非淵餓了。”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