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淵不是恨他入骨嗎?說這話。又是什麽意思。秦非淵的話,擾得楚無思緒一亂,有些不知所措。難道他猜錯了, 秦非淵當時沒想殺他?隻聽秦非淵低聲繼續道:“其實也不怪師尊不要我,是我太壞, 做了錯事, 讓師尊傷心, 害的師尊差點丟命, 他若怪我也是應當的,是我自作自受。”楚無不自覺捏緊手中竹竿。他麵上神態雖變化不大,可秦非淵三年日日都在畫楚無的畫像,對他的神采, 以及一舉一動了如指掌。秦非淵一見楚無反應有些失態, 眼中一閃而過慌忙之色,師尊是恢複記憶了?無論失憶與否, 見楚無情緒又變化, 他便再也克製不住壓抑許久的感情。秦非淵伸手就將楚無攬入懷中,下巴搭在楚無肩上,沉痛道:“師尊, 隨我回去吧, 我錯了,我知錯了……”嗓音沙啞帶著哀求,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聽得楚無喉間微哽,舍不得怪他。瞎眼, 亦或者舍命,都是他自身的選擇,怎能算成是秦非淵的錯處。更何況秦非淵曾經曆過原著《魔尊》裏的一切苦難,又在他穿書後,因主線任務,在重置後的世界又被利用過一遍,合該秦非淵更恨才對。在者,若他承認身份,隨他回去,又該如何自處,又以何樣的顏麵去麵對秦非淵。思來想去,楚無還是決定,繼續‘失憶’。“你認錯人了。”他推開秦非淵,向後退兩步,翻湧的情緒在恢複冷靜,語氣如常淡淡道:“即便思歸幫過我,也不可如此無理。”說完楚無低下頭,轉身就走,用竹竿在地麵探路,發出急促清脆“梆梆”聲,步子也比先前快上一些。秦非淵站在原地,不言語的望著楚無略顯慌亂的背影,看見師尊行動比之前快上一些,秦非淵雙眸微微一沉。師尊,似乎記得起來了。但不認他。卻也沒怪他,罵他,打他。這反而讓秦非淵心中愈發難受痛苦,連帶著麵部有一瞬扭曲,可怕森冷的神情嚇得邊上路過的孩童哇一聲哭出來,又在秦非淵冷冷的眼神中憋回去。麵對麵,他對小孩用了句千裏傳音,惡狠狠威脅道:“不許哭,讓師尊聽見會心煩的。”瞬間小孩眼中蓄滿淚水,不敢嚎啕大哭,就這麽悶著聲吧嗒吧嗒掉眼淚,手中還抓著串來不及吃的糖葫蘆,扭頭就跑。秦非淵收回目光,視線重新落回楚無身上,不管師尊是否恢複記憶,他都不能走,要讓師尊認他。想著,秦非淵追上了楚無的步伐。*楚無萬萬沒想到,在他擺出冷臉生氣之後,秦非淵不但沒翻臉,竟還追上他的腳步,用真摯誠意的態度向他道歉。“……”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楚無決定失憶,自然就不能露餡,他低聲道:“不必自責,隻是日後切莫認錯旁人,他們可不好說話。”“玉清放心。”秦非淵低笑一聲,“我不會在認錯了。”“……”楚無總覺得秦非淵這句話暗含深意,古古怪怪,便沉默著不做回答。不多時。楚無回到庭院,推開老舊的門扉發出‘吱呀’輕響,屋內傳來兩聲咳嗽:“是玉清嗎?”“是我。”楚無淡淡回答,又側首對秦非淵道:“隨我來。”走在院中,楚無低聲解釋:“這兒是牧姑娘的家,我總要先帶你先見見主人家,在請你喝茶。”“好。”秦非淵應著,目光卻環視著這一方小小庭院。屋頂是普通的泥瓦,院子是平平的黃土地,院中載著一株參天桂樹,角落裏兩顆白梅,以及屋簷下兩個曬藥用的木架子,其餘再無旁物。連帶著房屋和院子,盡還不如畢懷山青瀾小築的一個後院大,甚至沒有他在青闌小築移栽的那片白梅林大。十分簡樸。僅僅一眼,秦非淵便抑製不住紅了眼圈。他恨不得現下就將師尊捧回子夜峰,高高的放在金椅上,牢牢看護著,而不是在這兒,聽師尊被人罵兩句‘瞎眼郎君’,欺負的無還手之力。師尊在此地受苦三年,他卻一無所知,實在該死。秦非淵昂首深吸口氣,把酸澀情緒壓下,他隨手打飛自桂樹上滑落,即將掉到楚無身上的一塊雪球,繼續小心守在楚無身邊。他要等師尊認他。*楚無推開牧淇所在的房門,屋內暖意衝淡楚無在外的一身風霜。牧淇一見楚無白衣上染著的髒汙,便一刻也躺不住的坐起身來,低咳著,纖弱的聲音中帶著不悅道:“是誰欺負你了?”“是薛彬。不用擔心,有人替我趕跑他了。”楚無嗓音溫吞解釋:“這身上的傷是我一時大意,跌去摔出來的。”聞言,牧淇皺眉,召安鎮那幾個惡霸,什麽混事都做得出,誰敢得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