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連累我?」康孝榮重複了一遍。這時才想到這種可能性。


    季安妮輕輕點了點頭。花容越是正常就越不正常。「我真擔心她做出無法彌補的錯事……」


    「她的目的由始至終就是要向安氏複仇。之前與內務府刑司暗中收集了一批罪證,想要扳倒總府安誠煥,但如今安誠煥已被刺殺,她的中標可能已經轉為安貴妃了。」康孝榮不安地說。說到安誠煥被刺殺的時候,神情稍微有些悔悟,但是季安妮一心牽掛著花容,並未察覺康孝榮的異常。


    接著康孝榮又把花容與月貌身份交換的秘密告訴了季安妮。由此不難猜到月貌自殺的原因。


    安貴妃一直用彩花香的解藥威脅花容、月貌兩姐妹,然而實際中毒的人卻隻有月貌一人。月貌為了讓花容重回自由,不再受安貴妃威脅,所以才選擇自殺。臨終前寫下一份遺書,希望康孝榮可以履行婚約,在以後的日子裏照顧花容。


    知道這個秘密之後,季安妮毫不懷疑花容將向安貴妃複仇。


    「但是她一個人的力量太微薄,必定會尋求其他幫助。以前她一直鼓動我報複安貴妃,但現在卻很少對我談及此事。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便是你,如今她連你也撇開了。當今皇宮,還有誰可以被她拉入陣營……」季安妮低聲自語,眉間漸漸蹙緊。實在無法猜透花容將用怎樣的手段向安貴妃複仇。


    這時康孝榮突然茅塞頓開,低沉地說:「也許有一個人可以……」


    季安妮急忙抬頭問:「誰?」


    康孝榮迎著季安妮的目光答道:「蘇從妃,蘇儀珍。」


    #


    康孝榮猜得不錯,花容的確想要拉攏蘇儀珍。但是儀珍大部分時間都陪在皇上身邊,很少回東從妃殿,要見她一麵很難。花容本就是伺候從妃的宮女,即便季安妮已經被軟禁在閑宮,但她依然可以在東從妃殿中自由出入。


    這幾天花容一直在東從妃殿附近徘徊,密切留意著儀珍的房間。可惜她還有別的事務在身,不能一整天都守在儀珍門口。不知道儀珍到底是沒有回過東從妃殿,還是回來的時間正好與花容錯過了,反正一連三天,花容一麵都沒有見到儀珍。


    轉機就發生在三天後。這天上午,花容去禦膳房幫季安妮取午膳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了儀珍的身影。儀珍是禦膳房的熟人,這裏的大部分廚子都是她的同鄉。她特別喜歡親手為皇上烹製美食,但是後來水芙蓉和安貴妃誣陷她投毒後,她便很少現身禦膳房了。


    花容看到儀珍的身影後,急忙放下手中的籃子追出去。


    儀珍沒有發現花容,向當初她熟悉的小廚房走去。現在正是禦膳房最繁忙的時候,所有人都忙著準備午膳,外麵的路上幾乎沒有半個人影。花容跑近後,儀珍聽見了她的腳步聲,驀然回過頭來。


    「娘娘。」花容給儀珍行了一禮。


    儀珍微微有些驚訝,下意識後退了半步,說:「花容,你怎麽在這裏?」


    花容答道:「我來給昭從妃取午飯。」


    儀珍聽到「昭從妃」這三個字後,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下。


    花容本以為她會順著自己的話,打聽一下季安妮的現狀——哪怕隻是虛假的關心,但是儀珍不但半個字都沒有問,反而還表現得很想逃開。花容卻巧妙地微微移身,不著痕跡地擋住了她的去路。


    儀珍見無路可走,隻好說:「今天皇上提起我以前做過的一道南湖縣小吃,格外想念,我正要為皇上下廚呢。」言外之意她要事在身,請花容不要擋路。


    花容曾數次叮囑季安妮遠離儀珍。儀珍也知道花容並不喜歡自己,從來沒有主動與自己搭話。如今季安妮被軟禁在閑宮,花容突然攔路,儀珍立刻聯想到與季安妮有關,所以隻想避開,不想牽涉。


    然而花容卻突然問道:「娘娘,你不想看望一下昭從妃麽?」


    儀珍避重就輕地說:「大將軍已經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閑宮,我怎麽看望得了?」


    「如今大將軍已被刺客刺殺,朝廷動蕩不堪。而且皇上又最寵你,你隻要去求一下皇上,哪能進不去閑宮?」


    儀珍略有不滿,警惕地反問道:「是小昭讓你來的麽?」


    「不是。是我自己有幾句話,想對娘娘說。」花容突然把聲音壓低了幾分,顯得無比慎重。


    儀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猜不透她到底想幹什麽,輕聲地問道:「你想說什麽?」


    「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花容說著左右看了看。


    現在她倆正站在草坪石徑上,右邊是禦膳房,左邊是一片鮮有人跡的小樹林。花容用眼神示意儀珍隨她去樹林說話。儀珍本就懷疑花容的來意,哪能乖乖隨她去,站在原地不移分毫,低聲又道:「你想說什麽就在這裏說吧。」


    無奈花容隻好壓低聲音問道:「娘娘,你想當皇後麽?」


    儀珍的神情頓時僵硬了一下。她怔怔地盯著花容,半天答不出一個字來。


    「娘娘,你隨我來。」不等儀珍表態,花容就轉身徑直走進小樹林。從儀珍剛才的反應就可以看出,她已經被自己的話勾住了,所以花容一點都不怕她不會跟來。


    儀珍遲疑了一會兒,見花容越走越遠,想追上去又有點不敢,但是不追上去又十分不安。花容到底想說什麽?她有辦法令自己成為皇後?但她明明是昭姬的貼身侍婢,為什麽突然投靠自己?太多的疑問同時擠入儀珍腦中,根本理不出半點頭緒。眼看花容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樹林中,儀珍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花容把儀珍帶到樹林深處,確定周圍沒有人後才停下腳步。


    儀珍身穿長裙,外麵還罩著一層薄紗,在樹叢中穿來走去,再加上腳步太急,裙角和肩膀上早已掛上了不少樹枝和枯葉,薄紗也被扯壞了,顯得有些狼狽。但是為了弄明白花容到底想幹什麽,她也顧不上這麽多了。


    見花容在前方站定後,她急忙快步走上去,急迫地說:「花容,有話就直說吧。」


    花容回頭望著她笑了一下說:「娘娘,如今你最受皇上寵愛,但是皇上卻遲遲沒有立你為後,你知道為什麽嗎?」


    儀珍沉聲答道:「因為還未到立後之期。」當初皇上與太後約定,接昭姬入宮後三月立後。如今太後已亡,皇上病重,重臣接二連三被刺殺,朝綱大亂,外患深重。天佑聖朝早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這種時候,哪還有閑心立後?


    花容卻說:「就算政局穩定下來,你認為皇上會立你為後麽?」


    她問得無比尖銳,機敏的目光從儀珍臉上一掃,儀珍頓時有種被劃了一刀的感覺,又痛又清醒。


    花容繼續說道:「當初皇上苦苦拖延立後的日期,隻是為了給昭姬一個名分。但是,如今他已知道昭姬是狐妖,斷不會立昭姬後。安貴妃對後位虎視眈眈,雖然安氏的力量已大不如從前,但畢竟還有丞相安忠煥和禁軍統領安右忱兩人身居重職,不容小覷。皇上如今心如死灰,如果再有人對他提起立後之事,他怕是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反抗了。」


    儀珍低頭不語。花容說的不錯,如今皇上逆來順受,常臥病榻,而且又得知自己並非真龍血統,以前初入宮時的銳氣早就被磨滅殆盡。如果這時候安忠煥勸他立安貴妃為後,他為了不讓後宮再次陷入紛爭,說不定會直接點頭答應。


    「蘇從妃。安貴妃現在已經開始行動了,她本想讓我投毒殺了你……」


    「什麽?」不等花容把話說完,儀珍就嚇得驚叫一聲,「她讓你殺我?」


    這句話是致命性的。儀珍當初被安貴妃威脅,喝下了絕孕藥,已經無法懷有身孕。本以為安貴妃這樣就可以放了自己,沒想到安貴妃仍然要痛下殺手。


    「那你為什麽不殺我?」儀珍抬頭盯著花容。


    花容的神情漸漸變得悲傷起來。「月貌的死訊想必娘娘有所耳聞吧?」


    接著花容把月貌與自己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儀珍。


    儀珍聽後渾身發寒,一陣後怕,低聲呢喃道:「如果月貌沒有自殺,現在魂歸九泉的人……就是我了……」


    花容輕輕點頭,接著說:「安貴妃既然已經對你了殺心,一計不成,自然還有二計。她在暗,你在明,根本防不勝防。娘娘若不采取主動,隻怕不久之後就會無辜枉死。」


    儀珍又氣又怕,已經完全被花容控製了,急忙問道:「那我怎麽辦?你想讓我做什麽?」


    「找安貴妃報仇,在她殺了你之前,先對她下手。」


    儀珍頓時嚇得後退了一步,匆匆地移開目光,焦慮地盯著腳下說:「不行,我……不能這樣做……」儀珍生性膽小,與季安妮性格完全相反,讓她站出來與安貴妃為敵,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娘娘,你不要害怕。如今宮中狼煙四起,人人處心積慮,步步陷阱,處處危機。難道你不想讓宮內恢複和平?難道你不想當一個太平盛世的皇後母儀天下?我聽過一句話:誰主宰了戰爭,誰就主宰了和平。娘娘,你現在要做的不是逃避,而是迎戰,並且勝利。我會幫你堂堂正正地成為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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