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個斜坡,斜坡下麵是一片草坪,要翻出去簡直易如反掌。


    季安妮的胸口怦怦直跳,窗下的青青草坪在微風吹拂下發出一陣「沙沙」的響聲,就像正在對她發出邀請一樣。麵對窗外這無限誘惑,意誌薄弱的季安妮早就經不住考驗了,把大半截身子都探了出去。隻要再把兩隻腳都跨出窗口,她整個人就從房間裏麵出來了。


    怎麽辦?怎麽辦?如果自己真的翻出去了,是不是又犯了一條不守規矩的罪名呀?


    但是……


    季安妮抬頭望望頭頂的湛湛藍天,遠處的青青草坪,就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裏的小鳥突然發現籠門打開了似的,如果不振動翅膀高飛的話,怎麽對得起上天網開一麵的恩賜呢?


    反正文華院裏本就人口稀疏,窗外草場更是杳無人跡,絕對不會有人發現的。


    一邊這樣自我催眠著,季安妮的右腿慢慢從窗口抬了出去。


    等她兩隻腳都拿出窗外,隻要向前輕輕一跳,就能躍窗而出的時候,她閉上眼睛,認真地發誓道:我發誓……我發誓真的隻是去外麵坐坐而已,絕對不會跑太遠,也絕對不會惹亂子。老天呀,你一定要保佑我不被任何人看見。阿門。


    說完還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宛如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


    「好!藍天,白雲,我來了!」季安妮猛地一下睜開雙眼,提了一口氣,縱身向外一跳。


    隻聽「啪」的一聲輕響,她穩穩當當地落在了斜坡上。


    斜坡上綠油油的小草剛剛沒上她的腳踝,癢酥酥的,舒服極了。在碧草藍天的懷抱中,季安妮就像被關了大半輩子的囚犯終於重見天日似的,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戶外的清新空氣。


    時間還沒有正午,所以陽光並不毒辣。溫暖的光線照在身上就像撓癢似的,美妙極了。


    季安妮第一次「越獄」,不敢逃得太遠,她沒有跑下草場,隻悠閑地在斜坡上坐了下來。


    她望著前方無垠碧綠,愉快地哼著小曲。雖然眼前看到的景色,和剛才她在房間裏麵透過窗戶看到的景色相差不大,但她的心境卻與先前在房間裏時大不相同。在房間裏時,是用囚犯的目光看著這片青草地;而現在,則是用自由人的目光望著廣闊的自然。


    「唔,好舒服啊。」季安妮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身子向後一仰,悠閑地躺在斜坡上。


    陽光溫柔地灑在她的臉上,她半眯著眼睛,從眼縫之中似乎還能看見陽光金色的光斑閃閃發亮。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因為水芙蓉離開而頓感寂寞的心,這時也得到了充足的補償。


    季安妮美滋滋地想著:這下可好了,以後陽光明媚的時候,自己就可以爬出來曬太陽。


    微風拂來,身旁的小草們又發出一陣「沙啦沙啦」的響聲,就像一曲動聽的音樂。


    正在季安妮享受這大好自然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篤篤篤」的幾聲敲門聲。


    「糟了!」季安妮就像被雷電擊中似的,全身汗毛都嚇得立了起來。


    隻見她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向窗口衝去。


    還好她從小就是運動健將,體育成績從來都是班中之冠,隻用了眨眼不到的時間,就從外麵斜坡順利地爬回了房間內。跳下窗台之後,她還有些心虛,下意識地關上了窗戶。


    這時,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和喚門聲的二重奏。


    「小昭?小昭?」這是儀珍的聲音。


    「等等,等等,我馬上就來了。」季安妮怕了拍身上的草屑,手忙腳亂地跑去開門。


    「怎麽了?慌慌張張的……」門開後,儀珍狐疑地盯著季安妮仔細打量起來。


    「沒有沒有,我剛才……剛才……對了,剛才在整理房間……」季安妮嗬嗬笑著。


    「是麽?」儀珍好像不太相信,但也沒有多問。


    「別站在門外,快進來吧。」季安妮好客地把儀珍迎入房間,「對了,儀珍你怎麽來了?」


    「我也好久沒來看你了,你的傷口好了麽?還疼麽?」儀珍一邊說,一邊在季安妮的肩膀上檢查起來。


    季安妮這才發現儀珍胳膊上還挽著一個小藥箱,大概是來幫自己換藥的。


    「早就好了。」季安妮活動了一下肩膀,向儀珍展示她的康複成果。


    說真的,她早就忘記自己肩膀受過傷的事了。不要說肩膀上在鎮妖祠受的傷,就連前幾日在宮外樹林洞穴中的那些傷口,也全都複原如初。


    傷口不但不痛不癢,而且就連疤痕都沒有留下一道。連季安妮都不禁驚歎,昭姬身體的複原能力,實在高速得不像人類——不過她本來也就不是人類。


    「我還是再幫你上一次藥吧。」儀珍把季安妮扶到床邊坐下,打開了藥箱。


    季安妮見她一片心意,不好意思拒絕,於是就乖乖地同意了。


    傷口在肩膀上,要上藥就必須把上衣解開,露出肩膀。正在儀珍幫季安妮解衣服的時候,儀珍的動作忽然停頓下來,盯著季安妮肩膀上的一處發呆。


    「怎麽了?」季安妮見儀珍神色不對,轉過頭去,擔心地問道。


    隻見儀珍用兩根指頭,從季安妮的衣領上取下了一個什麽東西。


    因為視角關係,季安妮看不清楚儀珍取下的是什麽,但當儀珍把那個東西拿到她眼前的時候,她才被嚇出了一頭冷汗。因為儀珍捏在手裏的,是一根碧油油的青草。


    在季安妮這個光禿禿沒有一點綠色的房間裏,不可能鑽出這麽新鮮的小草。


    季安妮害怕儀珍懷疑,急忙解釋道:「哈哈,這……這,這大概是門外的小草吧。」


    恰巧門外也是一片小花園,裏麵種了很多綠色植物和各色鮮花。


    如果換作水芙蓉,或者天寧公主那種大咧咧的人,也許就被季安妮瞞過去了,但儀珍是個心細的人,盯著指尖的青草看了半天,嘟噥道:「不對……外麵花園的草不是這樣的……」


    接著,儀珍又在季安妮的衣服上找了找,又找出幾根同樣的草屑。


    這些草屑不僅品種奇怪,就連出現的位置也很奇怪。


    一般草屑不都應該粘在裙邊上麽?但這些草屑卻都貼在季安妮的後背和肩頭。


    隻有平展展地躺在草坪上,才有可能把草屑粘到後背上……


    而外麵的小花園裏雖然有花有草,但卻沒有讓季安妮躺下的空間。


    所以這些草屑不可能是從門外粘來的,那麽……


    想著想著,儀珍抬起了頭,目光在房間裏麵掃視一圈之後,最終停在了窗戶上。


    還好季安妮很有先見之明地把窗戶關上了,看不見窗外草坪的儀珍,並未馬上猜透真相。


    「好了,儀珍,你不是來給我上藥的麽?」季安妮急忙用身體擋住儀珍的視線,生怕儀珍發現了窗外的秘密。其實並非她信不過儀珍,而是害怕儀珍知道以後,會像她媽一樣在她耳邊囉嗦一通,不停地數落教訓她的不是。季安妮什麽都不怕,但就怕別人在她耳邊囉嗦。


    季安妮驚慌的反應,更是加深了儀珍對窗戶的懷疑。隻見她放下藥箱,突然起身,筆直地向窗口衝去。伸手一推,窗戶應聲而來,窗外碧綠的草地便毫無遮攔地暴露在儀珍眼前。


    真相昭然,季安妮也知道瞞不住了,無奈地歎了口氣。


    儀珍盯著草坪看了幾秒種,真正確認窗外的小草和季安妮身上的草屑是一個品種之後,才氣呼呼地轉過頭來,嚴肅地問道:「小昭,你是不是從這裏跳出去了?」


    「噓噓。」季安妮跑上前去,把儀珍從窗口拽回床邊,解釋道,「好吧,儀珍,我不瞞你,我剛才的確從這裏溜出去了,不過我保證,我絕對沒有逃跑的打算,我隻不過……隻不過……隻不過想出去透透氣,這房間裏麵實在太悶了,水芙蓉今天也搬走了,唉……」


    說到水芙蓉的離去,季安妮忍不住又換上了一副寂寞傷心的表情。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這麽亂來。你知不知道,萬一被人看見了,說不定……說不定太後就再也不放你離開文華院了。」儀珍把後果說得很嚴重,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嚇住季安妮。


    「你放心吧,我保證我會很小心的。」季安妮滿臉都是討好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你還想溜出去?」儀珍一下就聽出季安妮的弦外之音。


    「我……我……我沒說我還想溜出去……」季安妮剛才一不小心把真話說出來了,被儀珍揪住小辮子後,現在再想改口,聽上去也隻不過是敷衍之詞而已。


    「那你向我保證。」儀珍不放心,一定要季安妮給她一個承諾。


    「先不說這個了好不好。」季安妮迅速轉移話題,把儀珍的注意力移向別處,「哎喲喲,我的傷口又痛起來了,儀珍,你還是先幫我上藥吧。」


    這演技實在也太差了點,看得儀珍直撇嘴。


    「你呀……」雖有不滿,但儀珍還是寵溺地拍了季安妮的手背一下,沒有再追逼她做出保證,而是重新拿起藥箱,幫季安妮上起藥來。


    當季安妮露出肩膀以後,儀珍在她的肩上找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找到了傷口的位置。


    看來季安妮沒有說謊,她的傷口的確是早就好了。


    看到季安妮恢複得這麽快,儀珍微微有些吃驚地說:「小昭,你可真是一個奇人……」


    肩膀上的傷口可是劍傷,劈得都快見骨頭了,但季安妮卻隻用了短短十天時間,就恢複得連傷口都快找不到了。除了用「奇人」兩個字,還真找不到什麽詞來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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