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世卿道:“戰機未到,皇上別意氣用事。”“那什麽時候才到?!”趙棲義憤填膺道,“等他們把整個西州攻占下來?”“西夏隻是搶奪錢財,並未占城,無非是想向大靖施以壓力。等案子破了,他們自會退兵。”“那西州的老百姓就白死了嗎!”蕭世卿倒了杯茶,遞給趙棲,“自古以來,打仗打的不是兵力,而是民力。國富民安,糧草充足,三軍出戰方能無後顧之憂。”趙棲捧著茶盞,語氣中透露著貧窮,“說到底就是國庫沒錢唄。”“淮南一向是納稅重地,近年來屢遭洪澇之災,朝廷的稅收驟減四分之一。對當下的大靖而言,內憂勝於外患。”趙棲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道理朕都懂,但真的好氣哦。”蕭世卿莫名其妙來了一句:“你連西夏的氣都會生,唯獨不會生我的氣。”趙棲滿頭問號,這完全是兩碼事啊丞相大人!為什麽你一副非常希望朕生氣的樣子啊,這麽奇怪的要求朕還是第一次見,朕決定滿足你。“其實,朕嘴上說不生氣,其實還是有點生氣的。”蕭世卿眼眸微抬,“嗯?”“朕視丞相如師如兄,沒想到丞相把朕當外人不說,還監視朕,利用朕,和賀長洲狼狽為奸,沆瀣一氣。”蕭世卿冷著一張臉。“朕已經奪了賀長洲自由出入皇宮之權,為表公平,朕也要奪丞相哥哥……呃,自由出入朕寢宮之權。丞相以後不能再一聲不吭,半夜突然出現在朕床邊了,會嚇死人的。”短暫的沉寂後,蕭世卿低聲一笑,“罷了,是我操之過急了。”趙棲:“???”“過去之事,我做便做了,無話可說。但之後,我不會再利用你,也不會讓你置於任何可能的險境。”朕信你個鬼,你個大豬蹄子。“那你還找人監視朕嗎?”“不找,”蕭世卿不知真假道,“我親自監視。”“……”趙棲覺得自己的雍華宮和菜市場一樣,大豬蹄子們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還有偷他菜……偷他藥的家賊。皇家的威嚴何在,天子的尊崇何在!趙棲越想卻憋屈,決定對雍華宮實行封閉式管理,嚴格控製人員的出入。以至於第二日清晨蕭世卿派內官去請趙棲來勤政殿議政,該內官連雍華宮的門都沒進就被擋了回來。“丞相,雍華宮的守衛讓奴才對口令,奴才對不出來,他們死活不讓奴才進。”陳禮道:“你沒說你是丞相派去的?”“奴才說了,但守衛說皇上有旨,沒口令誰都不能進。”陳禮看向蕭世卿,“丞相,您看……”“既然請不動皇上,我們跑一趟便是。”蕭世卿道,“淮王入宮後,直接帶他去雍華宮。”雍華宮的守衛見蕭世卿來了,想攔又不敢攔,正糾結著,就聽見蕭世卿問:“口令?”守衛哆哆嗦嗦道:“有、有朋自遠方來?”陳禮道:“這還不簡單?不亦樂乎啊!”蕭世卿哂笑:“如此按常理出牌便不是皇上了。”此時,江德海外出而歸,看到蕭世卿等人,忙迎了上來。“奴才見過丞相,陳大人。”蕭世卿問:“皇上醒了麽。”江德海笑道:“皇上愛賴床,這會兒估計還在睡。兩位大人裏麵請,奴才這就去叫醒皇上。”蕭世卿和陳禮一盞茶都喝完了,趙棲才姍姍來遲,半眯著眼睛,邊打哈欠邊道:“早啊,哥哥。”陳禮假裝沒聽見那聲“哥哥”,規規矩矩地行禮:“參見皇上。”聽到陳禮的聲音,趙棲睡意全消,“陳大人也來了,是不是西夏大王子一案終於水落石出了?”“回皇上,消失的兩隻茶盞,臣找著了。”茶盞是從禦花園的湖裏打撈出來的,太醫查驗後發現上麵並沒有鳳歸路的痕跡,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麽,茶盞在湖裏泡了這麽久,即便裏麵有什麽,也被湖水衝刷幹淨了。然重點是,如果茶盞裏沒有古怪,為何會被棄之江中?蕭世卿道:“我已以皇上之名,宣淮王進宮麵聖。”趙棲歎了口氣,“居然真的是他啊。可是他的動機呢?”“朝廷一旦深陷和西夏的糾葛之中,自然會疏忽對北境的管束;若兩方交戰,朝廷勝了也是元氣大傷,除非必要,三五年內都不會用兵,這就給了他充裕的時間。”蕭世卿從容不迫道,“雖然沒有證據,但我可以斷言,淮王早有了反心。”陳禮憂心忡忡道:“異姓王尚未反,淮王竟……唉。”趙棲也挺鬱悶的。原著中的趙桐胸懷大誌,深明大義,起兵造反也是為了天下蒼生除昏君。可現在他已經不是昏君了,對趙桐也客客氣氣的,他為什麽還要反呢。“皇上,丞相。”陳禮道,“臣聽聞,淮王到北境不過一年,已經深得民心,北境離京城相距甚遠,老百姓隻知淮王府,不知朝廷。如今淮王有毒殺西夏王子之嫌,正是除大患的良機。臣建議皇上大義滅親,將其交給西夏處置,趁機收回封地,另派可靠之人統領北境。”蕭世卿不動聲色,沒有表態。趙棲心存疑慮,“可是現有的證據還不夠充分啊。”蕭世卿淡淡道:“皇上以為,那兩隻茶盞,真的是從湖裏撈出來的麽。”趙棲一怔。陳禮看了眼蕭世卿,見後者點了點頭,才道:“皇上,臣翻遍了整個皇宮,都未尋得茶盞。您看到的這兩隻,是丞相命人新打的。”趙棲驚呆了,這樣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