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血不是我的,我隻是受了點皮外傷。”“看你的樣子,神智已經恢複了。”“是的。”葉臨川頷首衝巫靈塵微微一拜,“還得多謝你幫忙,真的謝謝你,救了我還救了魚兒。”“你不必跟我客氣,我說過了,你的事我能幫則幫。”巫靈塵並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他好靜,喜深居,最不喜歡有人上門打擾,尤其討厭那些求他複活死者的人。而葉臨川偏偏就是這麽個天天上門叨擾,求他複活死者的人。葉臨川第一次上門,巫靈塵一口回絕,第二次還是拒絕,第三次就被巫靈塵直接關在了門外。他便賴在黃泉山不走,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病弱的楚兒,這便成為了一個轉折。楚兒是巫靈塵從海邊撿回來的,養了好幾年,一直病懨懨的。那時葉臨川也才學醫不久,知識淺薄,卻意外地把楚兒給醫好了。巫靈塵為了還葉臨川人情,便答應幫他複活江羨魚。為了複活江羨魚,兩人做了大量準備工作,平時話說得多了一些,倒覺得彼此性情相投,便交上了朋友。加之巫靈塵特別疼愛楚兒,而楚兒又很喜歡葉臨川,這便讓兩人關係更加融洽。“川哥哥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楚兒跟腔道。葉臨川聽他們這麽說,心中更覺慚愧,畢竟眼下江家大難臨頭,是自己連累他們過來遭罪的。他環顧著四周樓閣花木道:“門外徘徊的那些龐然大物,你們都看見了吧?”巫靈塵點了點頭,“看見了,那些鮫獸個頭大得嚇人,應是鮫族故意放出來的怪物,估計難對付得很。”葉臨川凝重道:“沒錯,之前我和幾名花家獵鮫師聯手,才勉強解決掉一隻。如今門外至少徘徊著七八隻,感覺像是被什麽人故意引到這裏的,它們就是衝著江家來的。”“那怎麽就你回來了,江羨魚呢?有他在的話,我們勝算會大很多。”“你也知道,魚兒他變成了兩個,鮫身去了蝶海,魔身去了北淵,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巫靈塵狡黠一笑,“這還真是有意思了,江羨魚一魂雙生,一個落水為鮫,一個墮身成魔,要是兩個能好好配合,應是天下無敵才對。”“關鍵是他倆不好好配合,甚至還自相殘殺,愁死我了。眼下這護陣不知還能撐多久,我召集大家一起商量對策吧。”隨後葉臨川回房換了身幹淨衣袍,便召集江家眾人在訓獵場上集合,巫靈塵楚兒都到場了,江坤生也趕了過來。少年們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個個還嬉皮笑臉玩玩打打的。尤其是江軒,嘴巴腫得老高,眼角還淚汪汪的。江坤生看他這德行,揚手就想狠狠抽他兩巴掌,“你嘴巴怎麽了,怎麽弄的?”江軒當然不肯承認是自己嘴賤吃辣椒辣的,少年們卻七嘴八舌地亂答道:“他那嘴巴是被方遊咬腫的!”“才不是呢!明明是他咬我啊!”方遊爭辯道,察覺到葉臨川異樣的目光,他忙低下頭來,羞赧地捂住了自己也有些紅腫的嘴。“什,什麽?你們互相咬成這樣的?”江坤生怒指著江軒,又指了指方遊,氣得吹胡子瞪眼。他在懷疑,這幫兔崽子是不是都在學江羨魚葉臨川,全歪掉了?真是成何體統!“不鬧了,說正事。”葉臨川嚴肅地看著少年們,“江天堡已經被鮫獸包圍了,這次的敵人跟以前大不一樣,它們身形巨大,異常凶猛,隨時都可能突破咱家護陣,所以大家要嚴陣以待。”江軒不禁咕噥道:“臭鹹魚人呢,有他在的話,不說一個打百個,一個打十個也沒問題啊。”“他不在,這次大家不能指望他,必須靠自己渡過難關。你們不僅僅是要學會協作,更要學會獨立,來告訴我,江氏的家訓是什麽?”少年們齊聲答道:“互幫互助,齊心協力,絕對信任同伴,性命交給同伴,勝利屬於大家!”“好,一旦接下來出現什麽狀況,我希望你們不要亂了陣腳,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我們江家,就是一個巨大的法陣,大家共同守護,一個都不能少!”聽著葉臨川說這番話,少年們心中既感壓力,又倍覺鼓舞。接下來,葉臨川便和江坤生一起部署任務。少年們被分為六個隊,每隊選出一個隊長,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巡邏,並時時通過魚符匯報情況。巫靈塵補充道:“龍息辣椒快成熟了,你們先去菜園裏摘一些,每人帶一包在身上,使用方法很簡單,直接往鮫獸嘴裏扔就是了。”“好了,大家去把護甲穿上。”少年們於是去到訓獵場邊的小屋內,從櫃閣中拿出各自的戰甲,嫻熟地幫同伴穿上。江家少年兩兩為搭檔,一個紅腕一個青腕,一個使槍一個用劍,江軒和方遊亦是如此。方遊張手給江軒披上銀甲坎肩,看他唇上紅腫不堪,想著他突然親上來的樣子,還有那舌尖柔軟的觸感,耳根處便火燒火燎。“你怎麽慢吞吞的,別人都快穿好了!”江軒抱怨道,抬手想自己係紐扣,可他一碰到方遊的手,對方卻像觸電似的縮回了手。“你這是怎麽啦?我不就咬了你一口麽?”江軒歪嘴笑道。方遊羞惱地背過身去,一邊給自己套護甲一邊在心裏嘀咕:“那你為什麽不親別人,偏偏就親上我了呢?你這分明是故意招惹我,跟你那鹹魚哥哥一副德行!死不要臉!”護甲穿好後,少年們便按部就班地去巡邏了。葉臨川思忖道:“那些巨鮫是沒法兒破陣的,但我估計引它們來這裏的人,很快就會想到辦法破陣。敵暗我明,防不勝防。”江坤生遲疑道:“我們要不要向其他家請求支援?”“如今江家已成天下公敵,沒人願意幫我們。陸家是唯一可能伸出援手的,但遠水救不了近火。花家分舵挨得近,且不論他們願不願意出手,但我猜,他們此刻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看來這一戰隻能靠自己了……我房裏那把刀好多年沒用了,我去拿出來看看生鏽了沒。”江坤生說罷便走開了,他雖然很多年沒動武,但也算是獵鮫的老手。葉臨川又轉向巫靈塵道:“如果出了狀況,我們希望你們躲進屋內,最好現在就躲進屋內,無論發生什麽都別出來。”“好,我這就帶楚兒去藏起來。”巫靈塵雖是奪魂攝魄的高手,但並不擅長打鬥。用楚兒的話來講就是,江家隨便一個小破孩,阿爹都打不贏。隨即,葉臨川又趕回房看望江照水。她剛喝完藥躺下,這會兒人迷迷糊糊的。他探了探她的脈象,便幫她把被衾蓋好,然後出門把她的房門從外邊鎖上了。天空灰蒙蒙的,下著極細的雨。葉臨川坐在江天堡最高的屋簷上,俯瞰著整座江天堡還有高牆外那些巨鮫。他打量了下手裏的長劍,這柄劍是他找少年們借的。曾經以劍術為一絕的他,卻已經有三年沒有用劍了。他把左臂上的衣袖揭開,那處狹長的黑色傷疤觸目驚心,傷口至今還未徹底愈合。三年前蝶海那一戰,他這隻手幾乎廢掉。時間漸漸流逝,忽聽一聲震天巨響,大地仿佛都跟著顫抖了一下。“不好,是護陣破了!”少年們驚詫地顧目四望,卻見一隻隻青黑巨獸躍上高牆,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們。盡管已經有心理準備,但少年們還是驚呆了,這種巨鮫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幾乎是普通鮫獸的十倍之大!“別怕,大家都在,我們不能亂。”方遊強作鎮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