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不想把這些孩子全殺掉的。”姬嵐陰柔地笑了兩聲,手臂一揮而下,尖聲喝令道:“把他們全吃掉!一個不留!”巨鮫們聽令而動,興奮地狂嘯起來,眾小鮫獸也蜂擁而上。少年們發出一陣驚呼,嚇得擠到一起臉色煞白。與此同時,江羨魚大喝一聲:“不準動!”說著周身閃現出耀眼白光,眾鮫獸竟霎時停駐,有的小鮫獸來不及刹腳衝到了少年們當中,又被他們幾腳給踹飛了出去。“吃掉他們!”姬嵐再次下令,俏臉已經氣得有幾分扭曲。“都不準動!”江羨魚迅速跟令,而眾鮫獸的身體同時抖了一下,顯然不知道該聽哪邊。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忽的雙眼一沉,詭譎地下令道:“大鮫吃小鮫,大家夥們都餓了嗎,那就把小鮫吃掉!”巨鮫們再度興奮地嘶吼起來,江羨魚又高聲下令:“吃掉小鮫!”果然,巨鮫們瘋狂地撲向了小鮫獸,一口叼起一個生.吞.下去,咬得鮮血飆濺。小鮫們嚇得驚散而逃,將少年們撞得東倒西歪,巨鮫們四處撲咬,場麵一派血腥。“別聽他的!不許吃同類!都停下來!”姬嵐厲聲大喝道,嗓子都喊啞了,卻沒有鮫獸再聽她命令。她氣急敗壞,拔出匕首遽然向江羨魚刺了過去,不料被葉臨川一劍擋開。“你還愣著做什麽?”姬嵐衝一旁的壯漢大喊道,壯漢立即操起大斧頭,衝葉臨川背後狂砍了過去。江羨魚見狀飛身一腳,重重踢在壯漢腹部,將壯漢踢得連退數步。但同時他又覺得腿部震痛,於是半蹲在地,從後腰上抽出一柄劍,甩手扔給葉臨川道:“給你的劍!”葉臨川揚手接過來一看,那劍刃靈光流轉,正是他的誅心劍!劍方一握在手中,便有了十二分感覺。他揮劍勢如雷霆,光華灼灼萬道,姬嵐應接不暇,眨眼間竟被他劃開數道傷口,血滴隨風飄散。混戰間,一隻鮫獸撞到了葉臨川身上,姬嵐趁機退出兩丈距離,瞪著葉臨川道:“你這劍不是早就斷了麽?被你那好弟弟斬斷的!”姬嵐記得清清楚楚,當年在蝶海上的那一戰,江羨魚受到了她的毒香蠱惑,失去心性和葉臨川自相殘殺,不僅砍斷了葉臨川的誅心劍,還殘忍地廢掉了葉臨川的手。“劍斷了可以修複,手傷了也會痊愈。”葉臨川神色冷定,攜劍飛斬而下,一劍直取姬嵐的麵門。不料她衣袖一甩,一股詭譎的香風撲麵而來。他心叫糟糕,忙掩住口鼻,但那毒香卻在瞬間侵入腦髓。“好一個斷劍能修,傷能自愈,那若是舊戰重演呢?”姬嵐如蛇蠍般微笑,而葉臨川停在她身前不動,神情變得迷惘起來。白光亂閃一陣,伴隨著狂亂的慘叫。江羨魚喘息著,而壯漢已經倒了下來,身上冒著縷縷焦黑的煙。四周巨鮫還在撲食小鮫,一群少年被困在中間,慌亂不知所措。這時候,葉臨川拖著劍向江羨魚走了過去,江羨魚笑著迎上去摟他,不料他竟一劍砍了過來。他慌忙閃開,鮫綃被劃開一道狹長的裂口。“你怎麽了,是我啊!”葉臨川一聲不吭,眼神黯淡,追著江羨魚一劍又一劍的砍,好在他動作有些僵硬,江羨魚尚能輕易避開。“是我啊,是我啊!你怎麽了?”江羨魚邊躲邊喊,隻覺得這場景好熟悉,像在哪裏遇到過。姬嵐急得指手畫腳道:“再快一點!你方才出劍不是很快的嗎?快一點啊,把他的四肢都給砍下來!”葉臨川果真加快了速度,一劍又一劍削在江羨魚身上,將他那身鮫綃劃得破爛不堪。姬嵐不禁怒喝道:“你是怎麽回事兒,剛砍我的時候那麽準,砍他就一劍刺不中!”“住手,是我啊!哥……你要殺了我麽?”江羨魚不禁抱住腦袋,這場景好熟悉,好熟悉……腦海中閃過錯亂的畫麵,他記起來了!那年在蝶海上,老爹為了救他們,命喪雲氏刀下。他眼睜睜看著老爹倒在跟前,拖著破軍槍衝上去拚命,卻不慎中了姬嵐的毒香。然後他就徹底癲狂了,把葉臨川誤當做敵人亂打。無論葉臨川怎麽喊,他都隻會瘋狂地亂斬……等他清醒後,就忘了這件事。他隻記得自己爹死了,共患難的同伴死了,一心想著複仇,想著招募獵鮫師掀起北淵之戰,卻忘記了被他弄得遍體鱗傷的葉臨川。他甚至還抱怨他,抱怨他莫名其妙的棄劍從醫,抱怨他不隨自己出征北淵,甚至揚言斷絕兄弟關係……“對不起,對不起……”江羨魚難過地頓住腳步,眼看葉臨川一劍刺向自己胸口,他卻沒有絲毫要躲避的意思。姬嵐正要拍手叫好,不料葉臨川劍鋒陡轉,居然一劍貫穿了她胸口!哧的一響,她身體一震,嘔出大口鮮血來。“你……怎麽?”葉臨川抬起眼眸,唇畔浮出一抹淺笑,“同樣的招式,你以為我還會第二次上當?”說著伸手從自己腦後拔.出了一根銀針。“從見到你的那刻起,我就料到你會故技重施。果然,人學醫之後就會懂很多東西,比如,我事先用針封住自己的腦靈脈,你那毒香就無法幹涉我的意識,頂多是讓我有點犯暈而已。”“你……你方才都是裝的?”姬嵐愣愣看向江羨魚,他那身鮫綃被劃得破破爛爛,竟沒有一處劃傷皮表。江羨魚也錯愕地看向葉臨川,葉臨川笑著點頭道:“是啊,我就是故意把他的衣服劃爛,誰叫他之前惹我生氣了。”“我錯了嘛!”江羨魚鼻尖酸酸的,心中既難過又喜悅。“厲害,你們可真是厲害啊……”姬嵐嚶嚶笑了兩聲,忽的後退一步掙脫劍刃,衣袖一甩又是一片粉霧毒香。葉臨川江羨魚被嗆得連連咳嗽,等他們揮開煙霧的時候,姬嵐已經不知去向了。此刻,幾隻巨鮫也已把小鮫獸吞噬得所剩無幾,一個個似乎有些撐著了,正遲緩地圍著少年們踱步。少年們搞不清楚狀況,還舉著兵器嚴陣以待。江羨魚愧疚地看了葉臨川一眼,又轉身去到少年們跟前,衝那幾隻巨鮫下令道:“給我去外邊守門,除了你們幾個以外的統統都是敵人,來一個吃一個,敢不聽我的話,要你們死得好看!”巨鮫們耷拉著腦袋,一個個灰溜溜地往外爬去,隨後竟真在江天堡外轉悠起來,當起了門神。“都還活著吧?”江羨魚關切地環顧著少年們,有的傷了胳膊,有的傷了腿,還有的被攔腰咬了一口。萬幸的是,一個都沒少。少年們狐疑地打量著江羨魚,交頭接耳道:“這家夥是幹什麽來的?他好像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那些鮫獸怎麽會聽他的話?”“他好像說,他是大公子的情郎?他之前就在咱家賴著,大公子天天抱著他,還有咱們魚老大也抱過他。”“這是怎麽了,關係好複雜……”葉臨川這才走過來道:“大家快去療傷吧,我這就去準備藥箱。”“啊,我爹!”江軒忽然想起之前被巨鮫掃飛出去的爹,忙奔去那處破碎的院牆邊。兩名少年也跟了過去,一起扒開碎石,把重傷昏迷的江坤生扶了起來。雨霧繚繞,天色越來越沉,江天堡內亮起昏黃的光。熬過惡戰的少年們,開始放肆地哀嚎,哭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還活著。堂內一派淩亂,少年們把獵鮫袍甩得到處都是,光著膀子走來走去,還有的傷到了屁股,光著屁股趴在那兒,被一群同伴圍觀。“哇,你看他屁股好白好圓!”“你們別看啊!不準看!嗚嗚嗚……”少年們嬉笑怒罵,亂哄哄的,倒也其樂融融。“坐好,別亂動。”葉臨川摁住正在跟人拌嘴的江軒,疼得江軒齜牙咧嘴。他悉心給少年們包紮傷口,江羨魚跟著他忙前忙後,就連巫靈塵和楚兒也在幫忙端水敷藥。等葉臨川處理好所有人的傷口,已經到了大半夜。累極了的少年們,就直接趴在堂中睡了,三三兩兩睡得東倒西歪,手腳亂放。江羨魚便把棉被抱過來,給他們一一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