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喊聲刺痛耳膜,危急關頭一道清亮的劍光劃過,砰的一響,強硬地將寧有峰這一刀擋了開去。他錯愕地抬眸一看,一個青袍男子擋在身前,劍光擦著刀鋒淩厲急轉,竟削掉了他的一縷額發。“大公子!”少年們立即破涕為笑,江羨魚也驚喜地笑了。“好辣啊!一定是你在辣我!”寧有峰一見是葉臨川,眼底殺氣更烈。這時鮫兵們趕了過來,四處追捕逃逸的少年們。江羨魚見狀又從鮫兵手中搶來戰戟,再度衝上去和葉臨川並肩作戰。葉臨川一見江羨魚,臉頰上便泛起微紅,腹部也燥熱脹痛起來。他邊打鬥邊調理靈息,隻聽江羨魚低聲道:“我們往蓮池那邊去!”兩人身形配合,劍戟互相掩護,邊鬥寧有峰邊往蓮池那邊去。寧有峰已經被辣瘋了,打得毫無章法,完全是在發泄。“好辣啊啊——”寧有峰邊打邊嚎,就連眼睛都辣成了血紅色。三人漸漸接近蓮池,巫靈塵見他們過來了,忙用竹筒舀了水過來,高聲衝寧有峰道:“別打了,快來喝水,喝水就不辣了!”“快給我!”寧有峰看見巫靈塵手中的水,立即奪過來仰頭灌入口中,這一刻就仿佛是把烈火灌進喉中,五髒六腑都燒了起來。他猛地將水噴了出來,就像是一條在噴火的赤龍。與此同時,巫靈塵已經躲出了老遠,因為他給寧有峰喝的不是純水,裏麵兌了大量從龍息辣椒裏碾出來的汁液。寧有峰本來就辣,這下更是辣上加辣,辣到肝膽欲裂,辣到無法思考。他狂吼著渾身顫抖,身上閃出一圈圈紅色靈光,一頭赤發飛揚起來,強勁的氣場自他周身掃蕩開去,好似刮起了一陣大風。天際隱隱傳來雷鳴,幾絲紅色閃電若隱若現。江羨魚和葉臨川下意識後退,江羨魚忙衝一旁的巫靈塵喊道:“喂,你不是說能辣死他嗎?為什麽他好像變得更狂了?”巫靈塵搖頭道:“換了別的鮫人,不說辣死也早該辣暈了。”“好可怕,我感覺他要暴化了……”楚兒顫顫道。魔鮫在激戰中能夠暴化,暴化時外表會出現些許變化,靈力也會增強數倍。不久前在江天寶庫外,江羨魚對戰江輕魂時就是暴化了。“他要發飆了,這可怎麽辦?”江羨魚後怕地看向葉臨川,但葉臨川卻皺著眉,微微弓著身體,似乎很難受。寧有峰仰天狂嘯一聲,長發全部逆飛而起,幾道閃電從天際直劈下來,隻聽轟隆一聲巨響,一旁的閣樓竟被轟得粉碎,煙塵滾滾而來。少年們驚叫著退開,江羨魚和葉臨川也慌忙打開飛射的亂石。“快跑!他要過來了!”寧有峰拖著刀向眾人走來,他雙目噴火,周身縈繞著數道炫麗赤電,就像是一個從地獄裏走出來的邪魔。“瘋了瘋了,好恐怖……”“誰來救命,我不想死啊!”眾人害怕得不斷後退,就在這時忽聽嗖的一聲,一支冰藍色的箭不知從何處飛來,以雷霆之勢從寧有峰胸口貫穿了過去!寧有峰身軀一震,周身光芒瞬間幻散,他愣愣看向胸口的血窟窿,抽搐著後退幾步,腦袋一仰就跌進了蓮池中,濺起一大灘水花。“誰射的箭?”葉臨川和江羨魚尋向箭矢射來的方向,隻見不遠處的屋簷上立著一道挺拔的黑影,但那人影一閃就消失了。“難道是輕魂回來了?”葉臨川搖了搖頭,“沒看清楚,但身形挺像的。”寧有峰漸漸從水中浮了起來,雙手猙獰地伸在外麵,臉頰被頭發淩亂地纏住,胸口不斷湧出殷紅的血液,足部已化為魚翅。少年們害怕地打量了會兒,互相推搡道:“喂,你去看看,他是不是死了?”“我才不去,萬一他詐屍呢!”江羨魚試探地走到池邊,用戟刃戳了戳寧有峰的魚尾,他僵硬地浮在水麵上一動不動。葉臨川也上前查看了一番,最終下結論道:“看樣子是死了。”“太好了!”少年們歡呼起來,欣慰地互相擁抱。此刻,一群鮫兵不知所措,拿著兵器麵麵相覷。而那幾隻巨鮫還藏在不遠處的樓閣角落裏,偷偷打量著這邊的戰況。江羨魚笑哈哈地揚起手臂道:“如今你們兩個將領都死了,這兒就是我最大,我給你們兩條路走,一是丟掉兵器從這裏滾出去,二是我親手來做掉你們!”說著眼神一黑,又橫開了戰戟。鮫兵們嚇得紛紛棄械而逃,江羨魚又壞笑著向前走去,衝那幾隻巨鮫下令道:“一群廢物,滾去把你們挖的大坑埋上!”巨鮫們耷拉著腦袋,灰溜溜地朝訓獵場上跑了過去。果然,寧有峰一死,它們又重新聽令於江羨魚。隨即江羨魚又轉向眾人道:“這次辛苦大家了,快回屋療傷吧!”“我們這就去準備藥草。”江羨魚回眸看著葉臨川,但葉臨川的神色很古怪,悶不吭聲地拉著他,快步往閣樓那邊去。如今江天堡被鬧得一片狼藉,道上不是碎瓦就是斷木,兩人穿過前堂樓閣,經過一處落滿花瓣的偏院。“你幹嘛走得這麽急?”江羨魚幾乎是跟在葉臨川身後小跑。“我就是急!”葉臨川突然把江羨魚摁到一旁的花樹上,捏起他的臉頰朝他唇上壓了過來。江羨魚有點受寵若驚,隨即勾唇一笑,摟住他的脖頸迎合上去。“……怎麽了你這是?”江羨魚被吻得有些窒息,察覺葉臨川的異常,更是又驚又好笑。“我中毒了,那種毒……隻有你才能解。”葉臨川紅著臉,微微喘息著,他本來想等到回房的,但他的血脈都在亂躥,已經一刻都等不了。“嘖嘖,什麽毒這麽厲害的?才一天不見,你就想我想成這個鬼樣子啦?”江羨魚戲笑道。“別說了!”葉臨川一把推倒江羨魚,將他摁在了一地花泥上。一陣風過,花樹晃動了一下,抖落數片粉色花瓣。這時一道人影翩然落在了樹椏上,花樹下糾纏的兩人卻渾然不知。庭間寂然,花瓣片片翻飛,輕柔地落在了兩人身上。不知折騰了多久,江羨魚額上滿是汗水,葉臨川總算是發泄完了。他愛憐地把他擁在懷中,吻著他的臉頰呢喃道歉。江羨魚累得睜不開眼睛,卻還開玩笑道:“看來那女人給你用了很厲害的毒啊,居然把你這翩翩君子變成了衣冠禽獸。”“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會這樣了。”“沒關係,隻要對象是你,做什麽都可以。”耳邊傳來一聲輕笑,葉臨川以為是江羨魚在笑,江羨魚也以為是葉臨川在笑。直到頭頂抖落一陣花瓣雨,兩人才詫異地抬頭望去,卻見一個黑袍人正抱腿坐在花樹上,悠然晃蕩著一條腿。那人臉上戴著銀鐵麵具,即便如此,兩人也能一眼認出是誰。“輕魂……你什麽時候來的?”“你們來的時候我就來了。”江輕魂說著便從枝椏上跳了下來。葉臨川臉上的熱度才剛褪下,又立即燃燒了起來,“那你……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