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立……錦立啊,你告訴我……”這些年來,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你兄弟?你有沒有染指我的夫人?川兒到底是誰的孩子?求求你告訴我……最後一抹殘念消散,怨偶還不甘地瞪著眼睛。“好險,差點沒趕上,要是這詛力再增強,可不知道有什麽後果。”蘭采兒鬆了一口氣,隨即上前查看棺槨中的二人。江羨魚還緊緊摟著葉臨川,兩人都被燒得灰頭土臉的,早已失去了知覺。蘭采兒便讓獵鮫師們幫忙,把他二人抱出來放在地上。她粗略檢查了一番,江羨魚是暈過去了,而葉臨川幾乎沒氣了。“他怎麽傷得這麽重?”蘭采兒又查看了一下葉臨川的傷勢,他身上遍布劃痕,胸口的劍傷一擊致命,可想而知,他之前經曆過怎樣的惡鬥。她便拿出隨身攜帶的鯨香,嫻熟地塗在他的傷口上,然後又掏出一枚靈珠,讓他含在嘴中。這樣雖然不能立即救回他的命,但還能讓他維持一段時間。牧煙舟站在一旁道:“請問,這位姑娘是醫師嗎?那麻煩你也救救這裏的其他人吧,大家都受了傷。”“我什麽時候說我是醫師了?”蘭采兒不悅地掃了眼牧煙舟,其實她作為青鮫蘭氏的聖女,本職就是救死扶傷。“還有,我為什麽要救你們這群獵鮫師?”牧煙舟愣愣指了指葉臨川,“那你為什麽要救他?”“他跟你們不一樣,他可是……”蘭采兒說著突然把話壓了下去,然後掩飾似的,低頭握起葉臨川的手,給他傳送靈氣。牧煙舟眼巴巴看著蘭采兒,“你倒是把話說完啊,他哪裏不一樣了?”蘭采兒想了想,俏媚地衝牧煙舟眨眼道:“因為他長得俊呀,本姑娘就喜歡救俊美的男子,再瞅瞅你們這些人,自己掂量掂量吧。”“你!你到底是哪裏跑出來的野丫頭?”“你管不著。”蘭采兒猶豫了會兒,便扛起葉臨川的手臂,把他背了起來。牧煙舟又追問道:“慢著!你要把他帶去哪兒?”“帶去朔海,我能力有限,救不了他,隻能把他帶回去,找人救他。”蘭采兒說著看了眼昏迷的江羨魚,繼續道:“等這個鮫人醒了,替我轉告他,來朔海找葉臨川。”“朔海?那不是青鮫的地盤麽,難道你是?”牧煙舟納悶道,再一抬眼,蘭采兒居然帶著葉臨川消失了,隻留下點點碎落的雪花。“人呢?”牧煙舟詫異地四下尋找,身旁的獵鮫師們和他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甚至懷疑方才出現的女子就是一場幻覺。與此同時,怨偶們都被陸家人打散了架,遍地散落著殘肢斷臂。而陸以風也製服了巫奇瀾,脅迫他回到了自己的原身裏。“小寶,醒醒,醒醒……”陸以風抱著昏迷的陸小寶,柔聲呼喚著她的乳名,生怕再也喚不醒她。陸與安憤然揪起地上的少年,抵著他的臉道:“好小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奪我哥的舍,還敢奪我家小寶的舍,你知不知道,整個神陸莊被你攪得一團糟。你說,我們該怎麽懲罰你?”“要殺要剮隨你們便唄。”巫奇瀾眼底盡是輕蔑,臉上有著與年紀不相符的孤冷和成熟。這時那隻胖鵝叫喚了兩聲,用嘴戳了戳他的腿,他便把它摟起來,喜愛地抱在了懷中。“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們就把你一刀刀剮死,如何?”陸與安麵上微笑,手卻高高舉起了劍。“等等,不要殺他!”楚兒衝上來推開陸與安,張開雙臂擋在了巫奇瀾跟前,“我阿爹說了,這個人要接回黃泉山。”巫奇瀾不屑地哼了一聲,心想巫靈塵自己都是個死人了,哪還會管他,這世上沒有人會在乎他的死活。陸與安搖頭道:“你別看這小子生得白淨秀氣,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其實骨子裏壞得很。小小年紀的不學好,到處掘人墳墓,利用他人的怨氣,留著他遲早釀成大禍。此刻不殺了他,更待何時?”“可是……”巫奇瀾又冷笑道:“沒錯,最好立刻就殺了我,這樣就再也沒人知道石心詛的秘密了。接下來的百年,甚至千年,鮫族還會瘋狂的食人傷人,人鮫兩族都永無寧日,哈哈哈……”“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陸與安心中不爽,便揮劍砍了下去,不料手臂卻被陸以風一把捉住。陸以風將陸與安拉至身後,衝巫奇瀾微笑道:“小兄弟,我們做個交易吧,你告訴我們如何破解所謂的石心詛,我們放你一命,並保證其他門戶不會找你麻煩,如何?”“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笨蛋,我當然不樂意了!就是死也不告訴你們,反正都是要死的,大家一起死多熱鬧啊!哈哈哈……”巫奇瀾笑得在地上打滾,聲音放浪刺耳,那隻鵝竟也跟著他一起,“鵝鵝”地叫喚起來。陸家人紛紛皺眉,陸與安又道:“別跟這種人浪費時間了,殺了他,永絕後患。”“沒錯,快殺了我!求之不得!”巫奇瀾好死不死地衝眾人叫囂著。楚兒無奈地看著巫奇瀾,心想他性格如此惡劣,簡直就是個小魔頭,自己阿爹怎麽會想著要把他接回去,還說要他成為新的家人?一群人隻覺得頭疼,再度陷入僵持中。牧煙舟杵在一旁生了會兒悶氣,便用腳踹江羨魚道:“喂,你這死鮫,起來!起來聽見沒有,你家情郎被人拐跑了!”江羨魚皺了皺眉,但仍沒有蘇醒過來。牧煙舟心底忽然浮出一絲邪念,便用腳踩上江羨魚的胸膛,腳尖在他胸口來回踩弄,“醒醒,你家情郎跟人跑啦,被小美人帶海裏快活去了。”“哈哈,沒反應?”牧煙舟眉尾一挑,腳尖漸漸往上移去,挑了挑江羨魚的下巴,頗有褻玩之意。踩著這麽俊美的鮫人,而且還是葉臨川愛戀的鮫人,他心裏倍覺爽快。這麽多年,他在葉臨川那兒受的氣總算是有處發泄了。他甚至想用腳把這個鮫人的衣服撩開,看看他身上有什麽特別的,竟能把葉臨川這般涼薄禁欲的人勾上床。這般想著,牧煙舟的腳尖又漸漸下移,劃過江羨魚的脖頸,將他胸口的紅衣撩開了一塊,露出白皙雪潤的肌膚來。誰料就在這時,江羨魚的雙眼忽然睜開,那眼瞳竟是妖冶的血紅色,充滿殺氣。牧煙舟脊背發涼,慌忙把腳撤回來,可對方卻一把扣住他的腳踝,狠狠一摔,竟將他整個人都扔了出去。他重重撞到一旁石壁上,又立即彈下來撞到地麵,疼得是齜牙咧嘴,滿地打滾。江輕魂起身走過去,二話不說,對著牧煙舟就是一陣亂踢亂踩,更是把他踹得嗷嗷亂叫。“找死,鮫人的身體豈是你能亂碰的?”江輕魂冷戾道,每一腳都毫不留情地踢中要害,勢要對方斷子絕孫,毀容破相。花祈玉就在一旁冷眼看著,嘴裏吐出一句:“自取其辱。”他知道,如今的江羨魚有兩個人格,一個特別不要臉,一個特別不好惹。踢打了好一陣,江羨魚眼底的血意才消失,而牧煙舟已經被他踢得渾身痙攣,翻著白眼,就差沒口吐白沫了。江羨魚轉目望去,急切地尋找葉臨川的身影,卻發現葉臨川根本就不在墓室內,便茫然問周邊的人道:“川呢,我哥呢?”沒有人回答,因為人們多半負傷,心神不集中,沒弄明白方才的女子是怎麽回事,也沒有留神她說的話,包括花祈玉。而墓室另一邊的陸家人,就更沒有留心這邊的事情了。“我哥呢?”江羨魚再次詢問,目光落在那尊燒成焦灰色的大棺內。他記得自己和葉臨川都被扔到棺材裏了,可他又是怎麽出來的呢?這煞氣之焰是怎麽滅掉的,還有葉之南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