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陣古怪的聲音響起，白圖圖不好意思地捂臉。他這回咕咕叫是真的肚子餓了！從昨晚下船之後到現在，他都還沒有吃過任何東西，肚子早就餓扁了！常盛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但白圖圖感覺他的腳步好像加快了許多。兩人一貓回到家的時候太陽已經高升了，常盛把人直接背進屋放在椅子上。沒有止血貼這種便捷處理小傷口的物品，常盛隻好用溫水把布巾浸濕後扭幹給白圖圖擦腳。男人粗糙的大掌握著少年小巧秀氣的白嫩腳丫子，仔仔細細地擦一遍。從白圖圖的角度望下去隻能看到男人黑乎乎的腦袋和彎曲的脊背，他看不到男人的臉，但他能想象得到男人臉上是一副怎樣認真的表情。男人無論做什麽事情都很認真，即便是給自己擦腳上藥這種小事。心裏頓時熱乎乎的，有絲絲縷縷的甜從心間發酵。就像那年餓了許久終於找到一枚能吃的果子，啊嗚一口把果子吃掉卻發現那果子甘甜多汁，果香絲絲入喉，讓他終身難忘。常盛抬頭，發現少年像星子般閃亮的眼眸正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那眼裏是毫不遮掩的赤忱和信賴。常盛垂眸，把他的腳放開：“好了。你先坐一會，我去做早飯。”“嗯。”白圖圖乖巧地坐好，目光一直黏在常盛身上。收養的小兔子變成了人，但還是喜歡像做兔子的時候那樣眨巴著大眼睛盯著自己看。從前毛茸茸的，很難分辨出他的情緒，但現在小東西把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他隻消看一眼就能明了。轉身對上那亮晶晶的大眼睛，常盛把裝了涼白開的杯子推過去：“渴嗎？來喝杯水。”“好。”白圖圖從善如流的端起杯子，伸出紅豔豔的小舌頭舔水喝，舔了幾口白圖圖兩條眉毛擰起。今天喝水怎麽那麽費勁？常盛默然，看少年又伸舌舔了兩口，忽然醒悟過來整個人僵住，臉刷地漲得通紅，而後慢慢把頭低下，就差把臉埋進杯子裏。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常盛當做沒看見，轉身走進廚房。聽到腳步聲遠去，白圖圖心裏哀嚎一聲，不由捂臉。好笨哦！常盛會不會覺得他很奇怪？“喵！”大花走過來蹲在白圖圖跟前搖尾巴。白圖圖轉頭張望了下，彎腰壓低聲音對大花說：“大花，你不能把我是兔子的事情告訴常盛！我也不會把你每天晚上都跑出去和黑豹玩的事情告訴他，這是我們的秘密！好不好？”大花還記得白圖圖上回說秘密的時候和他拉鉤鉤，歡快叫了一聲“喵”後，抬起小爪子。看大花這麽上道，白圖圖笑眯了眼，伸手捏捏它軟軟的小肉墊：“謝謝你！”“喵！”大花昂著頭豪氣萬千，那模樣簡直就像在說不客氣。白圖圖摸摸它腦袋，笑得眉眼彎彎：“我釣魚給你吃！”大花眼睛一亮，喵嗚叫著蹭他掌心。兩隻達成統一戰線，而廚房裏常盛看著洗幹淨的鍋，犯難地蹙起劍眉。小東西變成人了他就不能再給小東西喂青草和生的蔬果，那早膳他要準備什麽？沉吟了一番後，常盛把剛摘的蔬菜蘿卜洗幹淨用開水焯熟。一炷香時間後，常盛出來招呼白圖圖吃早飯。桌上擺著一碟香噴噴的蔥花雞蛋餅，一大盤綠油油的青菜和胡蘿卜絲，一小碗醬料，還有一小籃子紅薯。“粗茶淡飯，招待不周。”常盛說著把碗筷遞過去。白圖圖道了謝，拿著碗筷坐在他對麵。怕他拘束，常盛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這攤的雞蛋餅，這是醬料，可以把青菜和蘿卜絲放在雞蛋餅上，澆上醬料卷著一起吃。你若是不習慣，也可以分開吃，或是隻吃其中一樣。”“哦……”白圖圖愣愣地看常盛拿著雞蛋薄餅給他示範怎麽吃，然後低頭看著瓷碗中嫩綠的青菜，還是覺得無從下手。他沒用過筷子。兔子都是用爪子直接拿著東西吃的，但他現在變成了人可不能用手抓東西吃。白圖圖拿起手中的筷子，想學常盛那樣夾東西，但手老是不聽使喚，青菜還沒夾穩就掉下來。尷尬地對常盛笑了下，白圖圖急得臉都紅了。他怎麽那麽笨？筷子都拿不好！常盛看不下去，走過去抓住他的手，手把手地教：“這樣拿筷子，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筷子的上端……”小東西的手比腳更精致，指骨纖細，指甲圓潤，白得跟蔥段似的。這麽一雙好看的手拿著雙比他手指還粗的筷子也的確是為難他了。常盛心裏想著得重新做一雙筷子，麵色溫和地耐心教導白圖圖。男人站在少年身後，因為彎腰握著手，兩人挨得很近。自己整個人被濃烈的陽剛之氣包圍著，那香甜誘兔的氣息還不斷鑽進鼻子裏，白圖圖不由憋紅了一張臉。瞧少年緊張得耳朵都紅了，常盛鬆開手，坐回位置：“多練幾次就會了。”白圖圖紅著臉小小聲地“嗯”了聲，拿著筷子夾了幾次終於穩穩地夾起一筷子青菜。他從來都沒有吃過煮熟的青菜，不知道吃起來會怎樣。把青菜送進嘴巴裏，白圖圖慢慢地嚼了嚼，發現這青菜什麽也沒加，嚐起來隻有青菜清甜的味道，並不比生的難吃。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催促白圖圖又夾了一筷子蘿卜絲，正準備夾第三筷子時，白圖圖卻猶豫起來。他隻吃青菜蘿卜會不會覺得很奇怪？這不加醬料攪拌的青菜對人來說太素了。偷偷瞄了眼常盛，男人夾了塊雞蛋餅在細嚼慢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