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圓形拱門,又是一片天地。  亭台樓閣,清池水榭,巍峨華麗。  丫鬟將季溫良引到長橋之下,垂首道:“奴婢告退。”  季溫良抬頭看去,師父在橋中央扶手而立。  他拾階而上,走了過去。  “師父。”  楚神醫轉過身,道:“良兒,你知道這是哪裏?”  季溫良看著一湖的碧水。  “徒兒猜,這裏便是千殊教罷。”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啦,下一本先寫《和直男談戀愛是什麽體驗》,詳見專欄,感興趣的小夥伴可以收藏一波啊~第113章 做武林盟主的男人(二十一)  江湖中人以為千殊十二教與武林盟水火不容, 卻不知在三百年前二者已合為一家。  當時第三十二代武林盟主項慕生與千殊教主段青川決戰於鬼針崖,武鬥間, 項慕生刺中段青川左肩,將他逼至崖邊,段青川反手用勾魂鞭鎖住段青川腰際,二人同時墜入穀中。  段青川是項慕生的殺父仇人, 項慕生對之恨之入骨,但他落崖後腿部骨折, 無法走動, 形如廢人,本以為段青川要給他了斷,或是折磨於他, 卻沒想到這人處處照拂,受仇人恩惠,一時間覺得生不如死, 又想到大仇未報,隻得表麵恭順, 等待時機。  病愈之後,項慕生為段青川下廚, 以示感激, 卻在暗地裏尋到一味毒草, 瀝出汁水, 滴於飯菜之中。  他半生光明磊落, 還未曾做過這等邪門歪道之事, 隻覺得渾身似是壓在了釘子板上,狠了狠心,抖著手端到段青川跟前。  段青川生性冷漠,平日裏總寒著一張臉,卻在此刻,眼中閃過一絲溫情。  因為這一絲溫情,項慕生應下了段青川臨死前的請求。  收下黑墨令,接手千殊教。  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項慕生出入千殊教時,都用項家易容術將自己打扮成段青川的模樣,再加之段青川本就神出鬼沒,一時倒無人懷疑。  直到五年後,項慕生才知曉原來當初殺害自己父親的並不是段青川,而是趙家堡的家主趙鈞城。  趙鈞城身為德高望重的前輩,卻為得到項家心法故意接近項父,蓄意殺之,栽贓嫁禍。  得知自己殺錯了人,項慕生一時瘋魔,率領千殊十二教,一夜踏平趙家堡。  自此以後,千殊十二教為武林邪教的惡名徹底傳開了。  項慕生作為正邪統領,終生未娶,隻收留兩名徒弟,待他百年之後,一人執掌千殊教,一人經管武林盟,兩人一明一暗,同心同德,且各自培養徒弟,如此代代相承。  廣闊武林,隻握在兩人手中。  然而傳到楊玉恒一代時,卻出了差錯。  當時武林盟主楊玉恒的徒弟名為楚鴻,此人天資聰慧,根骨極佳,楊玉恒本想傳位於他,奈何楚鴻這人不愛武林盟主之位,隻對采藥診病感興趣,私入啟昀宮修習,還當上了啟昀宮宮主,自此,武林盟一脈斷絕。  楊玉恒震怒,卻對這心愛的徒兒無可奈何,幸而千殊教主收養的徒弟沈寒瀾穩妥可靠,二人商量過後,決定效仿先人,讓沈寒瀾一人同時掌管千殊教與武林盟。  沈寒瀾一生收養了兩個徒弟,一個叫做封澈,一個叫做江卓穆,兩人性格迥異,封澈性格孤僻,不愛言談,而江卓穆卻是處事圓滑,八麵玲瓏。  五年前,沈寒瀾有心退位,將千殊教交與封澈,武林盟交與江卓穆。  但還有一事未處理妥當,那便是啟昀宮。  “啟昀宮雖不屬千殊教,也不屬武林盟,卻與它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事實上,這麽多年,啟昀宮身處江湖之中,早就沾染了江湖之事,恩家仇家已數不清,鳶兒行事莽撞,你又太過良善,為師擔心你們受人欺負,也擔心啟昀宮落入不軌之人手中,最穩妥的辦法,是交與封澈或是江卓穆,也算是對師父的交代。”楚神醫道。  楊玉恒盡心盡力地栽培他,而他卻辜負了師恩,著實有愧。  “兩年前,師兄沈寒瀾舊疾複發,臨終之前,我二人決定將金羽藏在機關重重的無盡塔中,找到金羽者繼承啟昀宮。而在此期間,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不能插手,以示公平。”  “隻有一點,我們算錯了,封澈與江卓穆不是一心,江卓穆得到金羽後,竟對封澈痛下殺手,他想得到的不僅僅是啟昀宮,而是整個武林,幸而重傷的封澈被鳶兒發現,撿回了一條命。”  季溫良若有所思地道:“江卓穆想要整個武林,就必須挑起武林盟和千殊教的爭端,所以他才血洗素雪山莊,嫁禍於千殊教,以得到一個討伐千殊教的理由?”  那麽,十六便是江卓穆,小九便是封澈了。  楚神醫點了點頭,說:“沒錯,江卓穆的背後是武林盟,武林盟向來是正派之首,素雪山莊遭難,以山莊幺子的身份要武林盟主持公道,不僅合情,而且合理。”  “可是……”季溫良皺起眉,“江卓穆既要扮演武林盟主的身份,又要扮演素辛城的身份,若是需要兩人同時出現,可怎麽辦?”  楚神醫從懷裏掏出兩份帖子,遞與季溫良,道:“武林盟主已放出消息,稱自己練功走火入魔,需要閉關修養,因此武林大會推遲。”  “走火入魔……”季溫良喃喃道,“他是想要武林盟主徹底消失,這樣兩人就不可能同時出現?”  又翻開另一份帖子,這份帖子竟是由啟昀宮發出,邀武林豪傑共觀新宮主接任慶典。  楚神醫道:“現在已有流言,說素雪山莊被千殊教所滅,素辛城逃了出來,還做了啟昀宮的宮主,但流言畢竟是流言,這次他邀各路人馬聚集啟昀宮,就是想將流言坐實,請正派為之主持公道。到時讓‘武林盟主’死於閉關之中,他再通過武林大會的比武儀式奪得武林盟主之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攻打千殊教了。”  又說:“當初江卓穆接任武林盟時,並沒有用自己的真實麵目,而是用了易容術,我還以為他是謹慎小心,沒想到那時就想好了後路。”  “可是,”季溫良疑道,“這回,他為何不易容成素辛城的樣子,而是用了自己的真容呢?”  楚神醫歎了口氣,道:“也許是因為他不想再做別人,隻想做自己罷。”  季溫良沉默了半晌,說:“他的這些計謀也不是不可破,隻要師父出麵,一切都可解了。”  “不可”楚神醫道,“當初我已立下死誓,一切塵埃落定前,不能出現在江湖之中。”  師父不能出麵,江卓穆的真實麵目該如何拆穿?  季溫良隻覺得這人手段頗多,將人命玩弄於股掌之中,著實可怕。  一抬頭,師父卻不見了。  似是有所感應一般,他猛地轉回身,見小九站在橋頭。  不,不是小九,已是封澈了。  封澈脫下了破舊的衣裳,換上了代表教主的黑服,臉上的紅色胎記和刀痕都不見了,顯然之前是為了隱藏身份,故意易容。  他一步一步走到季溫良麵前。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過了半晌,封澈道:“我明日便走了。”  嗬!不能說話也是假的。  他見季溫良不語,解釋道:“之前形勢複雜,多有隱瞞。”  季溫良垂著頭,蜷著手指道:“這麽大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以理解。”  “推翻江卓穆陰謀的證據已經找到,我明日便出發去啟昀宮。”  “會不會有危險?”  “有人與我同去,應該不會出差錯。”  “那……你要小心。”  日頭漸漸落了下來,夕陽的餘暉照在湖邊的垂柳上,清風一吹,柔柔地搖晃著。  封澈忽然把季溫良攬在了懷裏。  季溫良一怔,鼻間縈繞著鬆香的氣息,感受到對方胸口有力的心跳,泛起絲絲甜蜜。  “我等你回來。”  素辛城廣發英雄帖,誠邀武林各界集聚啟昀宮,當日高朋滿座,熱鬧非常。  觥籌交錯之時,素辛城突然當眾提及自己身世,一時間,酒席上鴉雀無聲。  從素雪山莊,到托付金羽,再到全家滅門,娓娓道來,不禁令人唏噓歎惋。  一位少俠突然從角落中站起,大罵千殊邪教罔顧人命,作惡多端,該群起攻之,以絕後患。  又有人說,千殊教妄想吞並啟昀宮,意圖不軌,其心可誅。  激昂奮起之時,忽然刮起一陣狂風,眾人被飛沙走石眯了眼,紛紛抬袖遮擋,待一切平靜,大堂中多了三個身影,為首之人臉戴銀質麵具,腰佩寶劍軒衡,正是千殊教主封澈。  在座之人心中皆是一驚。  有膽大者高喊,邪教孽畜還有膽來?  話音未落,喉嚨已被暗器劃出一道血口,那人嚇得臉色煞白,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堂廳。  封澈身後護法言,千殊教從未踏入過素雪山莊,眼前之人也不是素辛城。  此語一出,四座嘩然。  護法將一老者引入眾人眼中,該老者稱自己曾為素辛城診過病,見過其真容,這人確實不是素辛城。  在一旁靜坐的林崇父子突然站起,將陷害季宮主一事托盤而出,稱自己鬼迷心竅,被惡人利用。  被揭穿的十六不怒反笑,神態怡然。  正在此時,忽聽得一聲大叫:“酒菜中有毒!”  眾人大駭,紛紛打坐調息,卻發覺經絡堵塞,內力被封。  有強行運功者,氣血逆行,當場暴斃身亡。  十六拔出長劍,擊向封澈,二人纏鬥在一起,起挑點刺,招招致命。  百餘招後,封澈一劍穿過十六腰腹,聯合啟昀宮侍衛將之壓入牢中,又替眾人解藥,這場鬧劇才得了終。  半月後,楚神醫帶季溫良回到啟昀宮,順水推舟,稱確把金羽交付素辛城,卻不曾想被他人冒頂。  至於這冒頂之人是誰,江湖中議論紛紛,卻始終沒有定論。  打開地牢沉重的門,腐朽的味道混著潮潮的腥氣立刻撲打在臉上,讓人覺得冷氣鑽進了骨頭縫,不知是血還是水,在角落裏一滴一滴地落在青石板上,發出空靈的滴答聲。  一雙黑靴走到盡頭,在牢房門口停下了,侍衛開了鎖,驚醒了被吊在架子上的江卓穆。  他抬起頭,透過遮擋在眼前的頭發看清了來人的臉,嘴角翹起。  “師兄是來看我的笑話麽。”  “為什麽。”  封澈問道,語氣無波無瀾。  為何滅素雪山莊滿門?為何執著於啟昀宮?為何想挑起千殊教與武林盟的爭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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