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將兩碗麵擺上,給他分了筷子,“快吃吧,我可餓死了!”宋逸舟挑眼覷著他,“自己開館子,如何還將自己餓著!”容玉呶了呶嘴,“人太多,扒拉一口飯都難!”其實他晚膳已經吃過,隻那時忙得一點兒胃口都沒有,隻匆匆對付一口又繼續周旋在大堂內了,到了夜裏沒客人了,放鬆下來才覺得餓了。“要那麽辛苦做甚麽?”宋逸舟本想說一個小娘自不用做甚麽,安安分分舒舒服服待在後院養著便好了,然這話他曾說了一次,對方便跳了起來,宋逸舟自然不會再說第二次。隨意挑了麵入嘴,在吞下去的那一刹那,他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如同幹涸已久的沙漠遭逢甘霖一般,四處冒起隨意瘋長的青翠,萬物複蘇,所有的生靈在他心間鮮活地跳躍叫囂。“這是……麵?”“廢話!”宋逸舟又吃了口那道燒鵝,心裏又是一顫,宋逸舟隻覺得自己那叫囂已久的胃瞬間被眼前的食物馴服得妥妥帖帖。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早已將麵跟燒鵝一掃而空,容玉略帶抱怨:“你他媽都把我的份兒給吃了!”宋逸舟摸了摸鼻子,略帶尷尬,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巡夜遲了,餓了點。”他將碗一推,眼神微微有些閃爍,“你若餓,再做點兒唄?”“再做?”容玉看著他,沒好氣,“是你想吃吧!”“想吃又如何,”宋逸舟挑了挑眉,倒不再掩飾了,“不是還叫我恩公的麽?”容玉將腦袋從碗裏抬了起來,輕輕咬著牙,“那這位恩公——不好意思了,報恩結束!下次請早,並帶上你的銀子來!”“……哼。”許是因為喝著熱騰騰的麵湯的緣故,容玉的唇紅得欲滴,一張桃花臉更是豔麗得奪目。宋逸舟移開了目光,緩緩喝了口茶。可心裏卻似平靜了下來。連日以來莫名其妙的空虛與焦躁,突然在今夜消散了。沒來由的。***宋儼明很快知道了容玉遇襲的事,他難得地黑了臉,將趙大有與吳明叫去狠狠地批責了一次。兩個府兵心有委屈,但又不能宣之於口,尤其侯爺從未有這樣厲聲的時候,心下戰戰,不敢爭辯,隻再三保證決計不讓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宋儼明這才黑著臉讓他倆退了。所以往後的日子,無論容玉如何軟磨硬泡,在將他送回侯府前,二人決計不再離開容玉半步。容玉總算見識到了宋儼明禦下的本事,隻無奈地接受了這個到哪裏都帶著兩個跟屁蟲的事實。好的一點便是他已經漸漸地適應了這玉香樓的節奏,很多方麵已經開始得心應手、遊刃有餘了。至少如今他已經不用每日早出晚歸了,更多的時間他可以放在美食的研製以及店麵的擴張上了。自那天以後,宋逸舟似是無意識地增加了往那小巷子裏巡邏的次數,眼見著玉香樓的生意愈發好了,容玉也更加繁忙了,偶爾見到宋逸舟,亦會招呼他進去吃點什麽。宋逸舟也便狀似勉為其難地進了去,點了一堆東西風卷殘雲地吃了,再心滿意足出門巡邏——每日到玉香樓報到仿佛已經成了慣性。這天,宋逸舟拎著一個人進來了,容玉細細一瞧,竟然是宋文彥,他連忙下了樓來。但見宋文彥一臉的羞愧之色,容玉瞧了瞧宋逸舟,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宋逸舟哼聲道:“這小子跟錢太傅家的公子哥從國子監裏逃學跑出來了,姓錢的那小子溜得快,這小子沒甚做賊的本事,便讓小爺抓了!”容玉有些不信,這宋文彥年少老成,那裏會做這樣逃學的事情來。他瞧了瞧快要把腦袋勾到地上的人,與宋逸舟道,“先去樓上吧。”剛開張的時候,因為資金不夠,且怕人力不足,所以容玉沒有開放樓上的座次,如今資金寬裕了,他便籌謀著將二樓裝修了,做了幾個私密的包間,準備與樓下的檔次隔開來,專門招待高消費的貴客用的。三個人坐在包廂裏麵,容玉瞧了瞧猶自滿臉通紅的宋文彥,麵上有調笑之意,“沒想到你這小老頭子能耐了哈,居然逃學!”宋文彥驚詫地看著眼前這個“玉香樓”的掌櫃,對方的聲音怎麽如此熟悉?容玉啊的一聲拍了下腦袋,立刻將麵皮揭下了,宋文彥更是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他——他怎會想到,別人口中的玉香樓掌櫃居然就是容玉,容玉笑嘻嘻的,“這是個秘密,別跟別人說我的身份哈。”他酒窩微微一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別羞了,正所謂沒有逃學過的青春不叫青春……”宋逸舟眉頭一皺:“說的什麽話!”他叩了叩宋文彥身前的桌子,“再過一年你也到了可以應試的年紀,正是功課吃緊的時候,怎可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