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怎不知他這三年是如何過的,自己有多痛苦他定是有多痛苦,心裏一疼,將他的腦袋按在自己懷裏,如同對待一個孩子一般輕輕撫著他的頭發。宋儼明這三年幾乎沒有一個安穩覺,此刻倚靠在失而複得的心愛之人懷裏,渾身鬆快,隻覺得世間沒有第二個地方比他懷裏舒服,當下上了床,便這麽合衣抱著容玉睡了一個好覺。容玉沒有困意,但能如此看著情人的睡顏,心裏便覺得十分平靜,十分美好。夜幕降臨,宋儼明仍在睡著,侯府中人自不會不識趣往這邊來。容玉肚子已是餓得咕咕叫,然而他的腰肢早被宋儼明緊緊抱著,如同宣示占有權一般扣在懷裏,他一動,對方便不安穩地皺了皺眉頭,容玉哪裏舍得叫醒睡得這麽香甜的他。隻忍耐著,將額頭輕輕靠著他的,宋儼明猛一驚,猝然睜開眼睛,“玉兒!”待看見容玉還完完整整地待在自己懷裏時,他長長鬆了一口氣,再複緊緊將容玉抱在懷裏。“做噩夢了?”容玉問。宋儼明隻撫摸著他的後背,“這三年,做了無數次重逢的夢……這次醒來總算是真的了。”容玉心酸難以再忍,努力咽下喉頭的酸楚,霎時摟住了宋儼明的脖頸,將腦袋深深埋了進去。“我不會再離開的。”他咬著唇,“我們永遠在一起。”“嗯。”不知這樣抱著多久,直到宋儼明的肚子也發出一聲饑餓的抗議。宋儼明將腦袋靠在他脖頸間,難得有著一絲不同以往的慵懶,“我想吃你做的飯。”容玉啞然一笑,“你想吃什麽?”“什麽都行,隻要是你做的。”最終,容玉去膳房給他做了麵,二人像尋常夫妻一樣,在膳房的下人們吃飯用的小桌對坐著,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時光悠遠綿長。戚總管在外頭伸著頭往裏麵瞧了瞧,半晌,又將腦袋收了回來,嘴邊驀地一笑,正要往回走,準備宵夜的廚娘正往這邊走來,戚總管連忙趕走了人家,“去去去……”廚娘被他弄糊塗了,“那主子們的點心怎麽辦啊?”“你回去便是了,就當放你一個晚上的假。”戚總管不耐煩地揮揮手。廚娘疑狐地看了他一眼,確信他沒在開玩笑,嘀咕著走了。戚總管摸著稀疏的胡子,遙遙看著膳房大門透出來的微弱黃光,在這深黑的夜裏看上去格外溫暖。戚總管再複笑了一聲,便背著手哼著小曲兒往自己院子去了。***第二日清晨,容玉守在侯府大門,很是緊張,“昱兒怎麽還沒回來?”“午時才能走呢,”宋儼明捏了捏他的手,輕聲一笑:“我早讓你遲半個時辰來,你偏不聽。”容玉心間急火燎燎的,被宋儼明這般打趣,自是沒好氣掐了一把他的手臂。“你少在那裏看我笑話!”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容玉叫來鄭嬤嬤,“膳房的菜還溫著麽?”“溫著呢,夫人安心。”容玉猶自不放心,“蟹粉小籠要現蒸,不宜過早放進去,還有,那瑤柱翡翠羹要用明爐,千萬不能放在蒸屜上熱。”鄭嬤嬤唇角一展,“放心,一切都按著夫人說的安排了。”容玉知道自己有些太過焦慮,隻是分隔了三年,也不知那孩子接不接受自己。——養恩遠遠大於生恩,作為孤兒的容玉最是明白了。正苦笑著,遠遠的一陣馬蹄聲傳來,在街巷盡頭,一輛有著平陽侯府標識的馬車往這邊駛來。容玉心裏突突突跳了起來。他突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雖然這比喻並不恰當。宋儼明攬著他的腰,微微低下頭來,“玉兒,我們的孩兒回來了。”他牽著容玉的手步下台階,向著馬車走去。門簾一掀,已經長成青年模樣的宋文彥率先出來了,看見容玉,他先是一驚,旋即喜色襲上心頭,他險些直接稱呼他的名字,後才意識到什麽,微微一笑,緩步下了馬車,於容玉身前微微一鞠,“長嫂。”“你這小子!”容玉臉一紅,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著後脖頸,“別……別那麽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