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誠聽完之後,先是一愣,隨後便是無力和心疼。


    “蓁蓁,這件事你可以等我回來處理,我定然會給你一個公道,你這樣名聲還要不要?”


    沈茜聞言,在一旁,嘲諷值滿滿的冷哼一聲。


    楊蓁:“我有想過等你回來,但我想,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發生,她也不是第一次上門打沈茜和搶東西,你肯定也多次與老宅那邊爭執過。


    但下一次,下一次她們還敢,隻能說明,他們並不怕你生氣,換言之,他們付出代價太小了,所以,我不僅動刀子恐嚇他們,還要訛他們銀子。


    其二,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我隻是你的繼女,你但凡偏向我一點,他們都能反咬你一口,說你有了媳婦忘了娘,轉頭就說我娘是蠱惑你的狐狸精,你隻能裏外不是人。


    其三,我需要立威,往後這沈家村任何人再想欺負我,也得看看能不能承受得住這個代價。


    至於你說的名聲,從李穆休了我娘開始,我就沒什麽名聲了,索性不要也罷。


    至於你們擔心的影響婚嫁,那我也可以把話挑明了,我不成親不嫁人,如果你和我娘能過一輩,我給你們養老送終,等你們百年之後,我要麽出家,要麽找個地方死幹淨一點……”


    梁禾沒等楊蓁把話說完,就大聲嗬斥道:“蓁蓁,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怎麽能這樣說……”,說著,梁禾已經哭了起來。


    “我沒跟你開玩笑,也不是氣話,這是我深思熟慮的,我並不覺得成親有什麽好處。”


    “另外,沈叔叔,我今天把刀架在你娘脖子上,傷了她,雖是皮外傷,但也流血了,你可以去看看。”


    楊蓁說完,將一直溫著的飯菜端了上來,“事情說完了,你們吃飯吧!”,隨後出門去院子裏收藥材。


    沈誠:你看看我們吃得下去不?


    這時候,沈茜也走了進來,非常嚴肅的說道:“爹,我以後也不成親,也不嫁人。”


    沈誠這個氣啊!可看著小閨女嚴肅的神情,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他也算是體會到了梁禾的無奈。


    孩子主意大了,也愁人。


    其實,沈茜沒說是,她就想跟楊蓁在家裏過一輩子,哪都不去。


    沈誠拍拍梁禾的手背,“這世道女子艱難,如果她們過幾年還堅持的話,我們就多掙點銀子,自由自在一輩子,沒什麽不好的。”


    梁禾:“可是,不嫁人怎麽可以?蓁蓁肯定是因為我和她爹的事情,才會這樣想的。”


    “蓁蓁是個有主意的人,她應該是想了很久了,過些年再看吧,左右她們說親事,還有幾年。”


    梁禾點點頭,“也行,你要不去老宅看看,萬一蓁蓁下手沒個輕重呢?”


    “哼,不用,那是他們活該的。”


    ……


    次日一早,沈誠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照舊去碼頭上工。


    沈信和沈父心裏氣不過,又不敢去招惹楊蓁那個小瘋子,便來到了碼頭。


    “老二,你把梁氏給休了。”沈誠沒想到,他爹張口就是這一句。


    “如果我不呢?當初這門親事,可是你們讓我同意的。”為了梁家給八兩銀子,他們可幾乎是逼著他同意這門親事的。


    雖然後來,他了解到梁禾是個不錯的人,便同意了,但也掩蓋不住老宅想要占便宜的事實。


    “老二,你把梁禾休了,我讓你娘再給你重新找一個更好的。”


    沈城聽笑了,他第一個妻子,就是他娘給張羅的一個遠房侄女,那時候他還在邊關,回來的日子不多,生下茜茜沒多久,那女人跟一個貨郎跑了。


    當時他娘將兩個孩子帶在身邊,他還天真地以為,他娘是內疚,可實際上就是為了他每半年托人送回來的軍餉。


    他大哥的兩個孩子用他的血汗錢,養得白白胖胖,沈確和沈茜卻瘦得皮包骨頭。


    戰事結束,要不是他快馬加鞭回來,沈茜就要給他們禍害死了,小小的人燒得渾身通紅,他娘還給茜茜喂草木灰水。


    如今聽著沈父的話,沈誠覺得蓁蓁說得挺對的,老宅那邊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放肆,就是付出的代價太低了。


    想到這,沈誠擼起袖子,將沈信一腳踹到江裏,“爹,不然我晚上請族長過來,我可以跟你們斷絕關係。”


    沈父滿眼不可置信,氣得指著沈誠的手都在發抖,“你,你這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狗東西,為了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女人,你要跟我們斷絕關係?”


    沈誠:???這話怎麽這麽熟悉?


    楊蓁究竟是什麽小怪物?還能未卜先知?


    “這和梁禾母女沒有關係,就說我沒回家的時候,你們是怎麽對沈確和沈茜的,需要我提醒你們嗎?


    現在,我娘還敢上我家裏,去打人,去搶東西,你們有把我當兒子嗎?”


    沈信總算是從江水裏爬了起來,“沈誠,你這是不孝,是忤逆。”


    “是嗎?那你們可以去告官,我不怕,對了,要是你們不報官的話,以後我們少往來,更別去我家。”


    看著沈誠離開的背影,沈父都要氣炸了。


    “爹,我們要不回去吧?”


    沈父確實拿沈誠沒有辦法,至於報官,沈家沒有一個人敢。


    “回去吧!”此時,沈父心裏已經在埋怨,沈母為什麽要去得罪那個拖油瓶。


    “早知道,當初這門親事就不該同意。”沈父嘀咕了一句。


    沈信心虛地摸摸鼻子,當初這銀子,都給他兒子念書用了,他沒什麽好說的。


    沈父铩羽而歸,憋了好幾天的氣,就連見到沈茜都不搭理,家裏的人更是惶恐惹他不高興,一時間,老宅氣氛低迷得嚇人。


    讓沈父更生氣的是,楊蓁之前說在藥鋪賣藥材賺了五兩銀子,竟然是真的。


    再看看老大的閨女,比楊蓁還大兩歲,什麽都不會,更來氣了。


    這天,沈茜跟楊蓁出門去采藥材,經過河邊的時候,遠遠地看見沈月衣服被衝走,邁步去夠衣服的時候,跌進了河裏。


    沈月是沈信的閨女,尋常看人高高在上的,沈茜不願跟她玩,可這會兒人眼看要衝走,楊蓁和沈茜一邊跑,一邊喊著有人落水了。


    好在,折騰了一番,人是救上來了,可沈月張口第一句,楊蓁就懵逼了。


    “你,你們這是在拍電視劇嗎?”


    楊蓁:??


    上個世界,就差點被穿成篩子,這個世界不會也如此吧?


    這天之後,沈月性格就變了。


    楊蓁之前做的鹵肉,沈母是嚐過的,這兩天叨叨了兩句,沈月就說她會做。


    沒成想,還真給沈月做出來了。


    沒多久,沈信就在鎮上支了個攤子,開始賣鹵肉,生意一時間好得不得了。


    沈茜看著沒來由一陣陣的生氣,“蓁蓁,他們好不要臉,明明就是你先做的鹵肉。”


    楊蓁倒是無所謂,她本就沒想過靠這個賺錢,“做菜這事吧,很神奇,就算是一樣的配方,也是千人千味,不管他們就行。”


    “好吧!對了,我爹明天帶我去縣城,上次你不是給了我三兩銀子,我想給傻蛋買衣服,你幫我去選吧。”


    楊蓁想著好久沒去縣城了,便答應了,“那我再給你哥準備一點養生茶,正好有材料。”


    前不久,楊蓁采了不少菊花,眼下正好能用上。


    第二天,楊蓁和沈茜便跟著沈誠去了縣城。


    “蓁蓁,這衣服比我們鎮上還貴。”沈茜小聲嘀咕道。


    “那你就買便宜的,這個可以不?”楊蓁選了一個藏藍色衣袍。


    沈茜抓著一件粉色衣袍,自信滿滿地說:“可是我覺得這件事好看。”


    “你放過你哥吧!這衣服穿上跟花蝴蝶似的,就這個藍色的,價錢也合適,你不想買吃的了?”


    說到吃的,楊蓁成功拿捏了沈茜,她果斷放棄了粉色的衣服,買了楊蓁說的這個藏藍色。


    兩人付錢的時候,沈誠匆匆走了進來,楊蓁訝異,不是說去找刀鑷手剃胡須嗎?怎麽一點變化都沒有?


    “蓁蓁,你會看馬病嗎?”


    楊蓁點點頭,“會一點,怎麽了?”


    “你跟我去看看,我一個朋友的馬出了點問題。”


    ……


    出事的地方,就在前麵的街道上,一高頭駿馬氣促喘粗,大汗淋漓的。


    駿馬的旁邊,還有一個穿著軍服中年男人,正吃力地牽著站立如癡的馬。


    “蓁蓁,你能看出是什麽問題嗎?”


    楊蓁上前一步,這馬開始渾身肉顫,口色發紅,神昏頭低的。


    “這應該黑汗風,還有救,有繩索嗎?”


    “有。”沈誠將繩索遞給楊蓁。


    代征見沈誠帶一個小姑娘過來,都以為他是瘋了,可看著楊蓁熟練地做雙套結,然後從分別從馬的雙側穿到頸部,兩端同時向後,穿過兩前腿和兩後腿之間,並分別向外繞過後肢,並且由外向上,向內下方繞同側腹下繩一周。


    準備好之後,楊蓁看看沈誠,“我個子不夠,找個人來牽馬頭。”


    “我來我來!”


    按照楊蓁的指揮,沈誠和代征各自向後牽拉同側的繩子,馬後腿因被向前牽拉而失去重心,當即以犬坐姿勢倒臥在地。


    隨後,楊蓁找來另外一根繩子,固定好馬頭,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包針,以頸脈為主穴放血,之後是太陽穴,最後針刺尾尖。


    等馬不顫了之後,楊蓁拎來一桶涼水澆在馬頭上。


    眾人都以為楊蓁是瞎胡鬧的時候,可那馬竟然氣不喘,肉不顫了。


    “可以解開繩索了。”


    等解開了繩索,馬自己就站了起來,晃著頭抖落身上的水。


    “天氣酷熱,勞逸過度,缺乏飲水,致使熱積心胸,馬兒便會出現黑汗風,前麵有個書畫攤,我借筆給你開個方子,煎湯之後混在草料裏,吃上三天就沒事了。”


    代征真的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竟然連黑汗風都能治,心裏震驚不已。


    “阿誠,你閨女真厲害。”說著,代征還豎了個大拇指。


    沈誠笑眯眯的,算是認下了這誇獎。


    代征拿著藥方離去之後,楊蓁也沒問代征和沈誠是什麽關係,倒是沈茜湊過來說道:“蓁蓁,那個人給我爹十兩銀子呢,讓我爹給你,我覺得他肯定是見錢眼開,不想給你了。”


    沈誠一巴掌拍在沈茜腦袋上,“你爹我耳朵還沒聾,聽得見”,隨後轉頭和楊蓁說道:“蓁蓁,這銀子,我回家再給你。”


    楊蓁知道沈誠是擔心放在她身上不安全,“不用了,沈叔叔,我之前還坑了老宅那邊五兩銀子的,你拿著吧,不用給我了。”


    “我哪能要你個小娃的銀子,都是你的。”


    沈茜這時候又湊了過來,“蓁蓁,你拿著吧,你給我買吃的,你要是沒錢,我就沒吃的了。”


    楊蓁:你還學會整存零取了?


    到底是少年郎,沈確聽到家裏人來看他,頗為高興。


    尤其是他那愛哭鬼妹妹,竟然良心發現給他買了襴衫。


    “在書院還習慣嗎?”沈誠問道。


    沈確其實有很多話想跟沈誠說,比如,他發現楊蓁說得很對,李夫子不會教徒弟,或者說他自己學識也有限。


    再比如,韓夫子雖然嚴肅,但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他待學子嚴厲,但真的能學到東西。


    但到嘴邊,卻沒說出來。


    “都挺好的,爹,你不用擔心我。”


    “那就好,這些銀子你拿著,照顧好自己。”沈誠看著這小子精神頭還不錯,也放心了。


    接過楊蓁遞過來的養生茶包,沈確扭扭捏捏說了一句:“謝謝!”就跑進去了。


    楊蓁:?


    回去的時候,沈茜看著有人背著豬崽子,便吵著要。


    沈誠自然是不答應的,沈茜財大氣粗的拿出自己的銀子,“爹,你給我買,我有錢!”


    “想都不要想。”沈誠知道這小丫頭就不是能養豬的性子,這活計最後也得落在自己身上。


    沈茜見沈誠不給她買,便開始哭。


    “爹啊~,嗚嗚嗚……”


    “嗚嗚嗚……,爹~”


    引得一路的人紛紛側目,以為她死了爹。


    沈誠是一頭黑線,“閉嘴,你爹我還沒死呢,你哭早了!”


    楊蓁:真的很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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