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家主被二皇子生擒之後,隻是短暫慌了一下,便不擔心了。


    反正他閨女給皇後下了同命蠱,三皇子體內還有噬靈蟲,皇帝根本不敢把他怎麽樣。


    再說了,沒了他虞家,大燕就等於沒了國庫,還有京中那些買了胭脂水粉的夫人小姐,每一個都會拚盡全力救他虞家的。


    二皇子來天牢的時候,虞家家主仰麵躺在木榻上,還翹著二郎腿,真是好不自在。


    “二殿下,您這是來放老夫出去的吧?”


    魏嶸一身軍甲,舉手投足間盡顯威風,“放?本將軍抓的人,從來沒有放這麽一說!”


    說完,魏嶸朝手下抬手,拿過聖旨,“虞有慶,接旨!”


    虞有慶盯著二皇子冰冷的臉,笑了笑,得意洋洋跪地,大拜接旨,“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虞有慶行徑卑劣,戕害皇室,意圖不軌,實乃欺君罔上,罪大惡極,……,故朕詔令:沒收虞家全部家產,誅其九族以正國法。其黨羽若有牽涉其中,亦嚴懲不貸。”


    “虞有慶,接旨吧!”這下得意洋洋的人換成了二皇子。


    “不可能,這不可能,皇上不會殺我的,不會,……,這聖旨是假的,是假的……”


    虞有慶一臉癲狂,將二皇子手中的聖旨撕了個粉碎,“皇帝不敢殺我,不敢,殺了我,皇上皇後都活不了,你們都活不了……”


    二皇子拔出劍,抬手削了虞有慶一隻耳朵,“噬靈蟲,同命蠱,還有皇上身上的毒,都解了!至於你虞家那些胭脂水粉,太醫院已經製出了解藥,這會兒在宮門外發放呢,你虞家,必死無疑!”


    “不可能,你們不可能有解藥,你們不可能有……”


    二皇子冷哼一聲,帶著手下的士兵,轉身走了。


    ……


    虞家被誅九族的消息,當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朝野內外,拍手稱讚的人不少。


    之前上奏折讓皇帝放過虞家的大臣,戰戰兢兢的,每日早朝期間,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


    傍晚,衙門下值。譚曉慵火急火燎去棺材鋪找楊蓁。


    “蓁蓁,你知道林霜月被退婚了嗎?”


    林霜月和宣平侯世子賀文曜自小青梅竹馬,兩家已經定親好些年了,男才女貌,羨煞神都不少人。


    可去年年初的時候,賀文曜對天香樓的姑娘洛靈兒一見鍾情,再而傾心,之後不可自拔。


    為了洛靈兒,賀文曜執意要和威遠將軍府退親,迎娶洛靈兒為妻。


    林霜月身為將軍府嫡女,卻比不上一個青樓女子,在神都的夫人小姐圈被人恥笑了很長時間。


    為了退婚,賀文曜多次在詩酒聚會上與人說,林霜月奇醜無比,每次看到她臉上的傷疤,都惡心的吃不下飯。


    將軍夫人護短,見自己如珍如寶的女兒被人如此羞辱,咽不下這口氣,可賀文曜怎麽說也是自己的侄子,不好動手,便委托紀沐笙化作的雲山仙人,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除掉洛靈兒。


    紀沐笙被抓之後,洛靈兒被剝了臉皮赤條條扔在街上的真相暴露,賀文曜恨將軍府,退婚也在楊蓁意料之中。


    “退婚,未嚐不是一件壞事,賀文曜配不上林霜月。”楊蓁說道。


    “我聽說,林霜月自從被退婚之後,茶飯不思,甚至鬧著要出家,我想去看看。”


    楊蓁:“走吧,左右我也無事,一起去。”


    ……


    威遠將軍府。


    皇上滴血驗親當日,威遠將軍是見過楊蓁的,縱使天家對楊蓁的態度模糊不定,但他也不敢得罪楊蓁。


    “楊小姐,譚仵作,霜月身體抱恙,實在不便見客,讓你們白跑一趟了。”威遠將軍客氣又疏離的說道。


    “威遠將軍,不知道林小姐臉上的血瘡可好了?”楊蓁問道。


    “吃了陸太醫給的藥,現在已經痊愈了。”


    “血瘡痊愈了,林小姐在戰場上留下的傷疤呢?我正好會點醫術能治好,或許臉上的傷疤好了,她心裏的結也會解開呢!”


    威遠將軍有些猶豫,女兒臉上的傷疤,都是為了救他,這些年他找了不少大夫,都說傷口太深,加上受傷時毒素未清理幹淨,這輩子傷疤是不可能恢複的。


    “楊姑娘,你真的能治?”威遠將軍可是知道,太醫這次治療血瘡的解藥的藥方,是楊蓁給的。


    楊蓁自信點點頭,“能治!”


    “好,你們隨我來。”


    將軍府後院。林霜月的院子四周守著不少人,下人們做事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主家不高興。


    林霜月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著屋頂,就連楊蓁她們進來都沒半點反應。


    楊蓁注意到,林霜月搭在被子上的手腕,纏著白色紗布,上麵還隱隱能看出一絲絲血跡滲出來。


    威遠將軍上前一步,將女兒的手,放進被子裏,“霜月,這是楊姑娘和京畿衙門的譚仵作,她們說來看看你,你臉上的傷疤她們有辦法,你要不要再試試?”


    聽到傷疤二字,林霜月眼珠子微微一動,隨後又恢複了之前的死寂。


    “霜月,你好歹是上過戰場的姑娘,你為了一個男人,將自己折騰得半死不活,你對得起我和你娘這些年對你的教導嗎?你怎會如此的懦弱?……”


    見威遠將軍越說越激動,楊蓁打斷了他的話,“將軍,我們年紀差不多,不然讓我們和霜月小姐聊聊?將軍放心,我們不會讓霜月小姐出任何意外的。”


    威遠將軍歎了口氣,“也好,霜月就拜托你們了。”


    他在神都沒有什麽根基,霜月怕給他惹麻煩,加上臉上有傷,平日間甚少出門,朋友也沒有,現在有個人陪她聊聊天,說不定是件好事。


    威遠將軍離開後,譚曉慵繃著的身體,放鬆了下來,“蓁蓁,這威遠將軍壓迫感好強!”


    “威遠將軍是武將,要沒有這身氣勢,那就有問題了。”


    說完,楊蓁輕輕拍了一下的林霜月肩膀,“玄道子是我師父,我算命的本事也算是得了真傳,你想算一算嗎?”


    “或者說,你想知道你和賀文曜真的有姻緣嗎?”


    林霜月微微轉頭,烏黑的眸子對上楊蓁的眼睛,“怎麽算?”


    “你和賀文曜的生辰八字給我。”


    林霜月很快報出兩個生辰,楊振掐指演算。


    “你跟賀文曜沒有半點緣分,相反,他這的八字不僅克你,還克你全家。自從你跟賀文曜定親之後,你是不是一直不順?你們定親那年,你毀了容貌吧?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你父母經常吵架,你父親還差點在戰場上丟了性命,你命中應該還有一個弟弟,也被克死了。”


    林霜月顧不上手腕上的傷,坐了起來,“你胡說?表哥才不會克我!”


    楊蓁像是預料到林霜月的反應,“你真不信?我這算命的本事,可從來沒出過錯。”


    “我,我不信。”


    楊蓁又掐指一算,故作神秘地說道:“那這樣,明天午時,賀文曜有血光之災,你可以留意一下,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不過,林小姐,你最近可以到寺廟走走,你真正的夫君會出現哦,學富五車,相貌英俊,武藝高強,比賀文曜那狗東西,不知道強多少倍。”


    林霜月心裏還對楊蓁剛才的話十分懷疑,一聽這什麽真正的夫君學富五車,相貌英俊的,蒼白的臉頰頓時浮現一抹紅暈。


    見縈繞在林霜月身上的死氣散去了一些,楊蓁指了指她占據半張臉的傷疤,“你這疤痕,想去掉不?”


    林霜月突然驚恐捂住自己的臉,將頭扭到一邊,“你,你們先出去。”


    譚曉慵是個熱心仗義的姑娘,神都關於林霜月的流言,她都知道,眼下看她這個樣子,立馬打抱不平的說道:


    “霜月姑娘,整個神都的人都知道,你臉上的傷,是為了救威遠將軍,才被蒙撻人劃傷的,你不顧自己臉上的傷,連夜將藥材送到戰場上,救了無數的人。隻有心術不正的人,才會用這傷疤嘲笑你,你不應該自卑和難過,以後誰要嘲笑你,你上去撕爛他的嘴。”


    “譚仵作說的對,霜月小姐,你這傷疤,換回了你父親和無數軍士的性命,不是恥辱,是功勳也是榮耀。”


    林霜月第一次聽旁人說,她臉上的疤痕,是功勳也是榮耀,“真的嗎?”


    楊蓁:“那是自然,你若是不信,你明日隨我們去京畿衙門玩一圈,你也不用帶麵紗,你看看會不會有人說你閑話?”


    譚仵作眼珠子一轉,瞬間明白了楊蓁的意圖,“林姑娘,我們京畿衙門挺好玩的,你真的可以來轉轉,你看楊蓁就天天來,她還是公主呢,跟那些世家貴女也玩不到一起去。”


    林霜月想起表哥經常說她,沒有半點閨閣小姐的樣子,盡做些出格事,雖然心裏好奇京畿衙門是什麽樣子,還是搖頭拒絕了,“我,我不去了。”


    “就這麽說定了,我住的地方,離你家不遠,我明天早上來帶你去玩。”譚曉慵一拍大腿,一錘定音。


    “不不不,我不去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聽說你燒菜的手藝極好,你給穆大人他們帶點吃的,他們天天盼著你去。”楊蓁也附和道。


    “那,那好吧!”


    楊蓁和譚曉慵對視一眼,林霜月圈子太窄,沒有什麽朋友,也不出門,才會被賀文曜那狗東西欺負得沒了自信心。


    ……


    楊蓁和譚曉慵離開將軍府之後,林霜月糾結了好一會,才去找了自己的母親,“娘,楊姑娘和譚仵作讓女兒明日去京畿衙門玩耍,女兒能去嗎?”


    將軍夫人用五年壽命和紀沐笙做交易,比之前老了幾歲,林霜月總覺得是她還害了母親,心裏一直很難受。


    前兩日,賀文曜來退婚的時候,她不想墮了將軍府和父母的顏麵,幹脆利落地退婚,還罵了賀文曜。


    母親當天晚上就生病了,今日都還沒好全。


    將軍夫人原本有些富態,圓圓的臉笑起來親切和善,可自從賀文曜和一個妓子糾纏不斷,讓林霜月受委屈之後,人就瘦了不少,眼尾的皺紋也深了不少。


    “囡囡,你當然可以去了,娘親給你準備點心,你明日一並帶過去。”


    “他們說,想吃我做的菜,我也不知道做什麽?”


    “做菜還不容易呀,囡囡,你想想你都喜歡吃什麽,楊姑娘和譚姑娘和你年紀相仿,你喜歡的他們肯定也喜歡。”


    “那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準備。”


    ……


    次日一早,楊蓁從城隍廟出來,一路走到了將軍府,正好看到譚曉慵幫林霜月拎著兩個大大的食盒出來。


    “楊蓁,快來幫忙。”


    楊蓁震驚,“你這把你家廚房都搬空了?”


    林霜月趕緊擺擺手,“沒,沒有,隻有一點點。”


    “這叫一點點?不過,穆諶他們估計會很喜歡。”


    ……


    京畿衙門。


    穆諶和幾個捕頭,左手握著餅,右手攥著包子,牢牢守在食盒麵前,誰都不讓誰。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你別搶我,……”


    “牲口啊,你給我留點!”


    楊蓁趁機搶了兩個包子,遞給林霜月,“我就說吧,隻有不夠吃的,絕對不會有剩下的,喏,你還沒吃吧,吃點?”


    林霜月咽咽口水,垂下眼眸搖搖頭,“不,不吃了!”


    吃東西肯定要拿下麵紗,還是不要嚇到旁人了。


    “麵紗不用戴著了,你相信我。”


    林霜月搖搖頭,死活不肯摘下來。


    這時候,二皇子和三皇子穿著便裝走了進來,“你們幾個倒是過的舒坦,還有美食佳肴?”


    聽到三皇子打趣的聲音,穆諶帶著一眾人慌忙咽下口中的食物,跪地行禮。


    “行了,起來吧,不用拘禮!”


    二皇子在人前,收起了懟天懟地欠登登的樣子,冷著臉掃了一圈院中的人,最後視線在林霜月身上停頓了幾秒。


    “定國公夫人在相國寺死了,被人剝了臉皮,寸縷不掛,大理寺的人已經過去了,紀沐笙一案中也有同樣的死法,皇上的意思是,京畿衙門和大理寺協同查清此案。”


    楊蓁手裏的包子頓時不香了,跟著穆諶幾人匆匆趕到相國寺。


    神都有四大名士,因擅長琴棋書畫被稱為‘神都四子’,前不久被紀沐笙剝臉皮,扔到楊蓁棺材鋪附近的小姑娘,就是畫子商祝的女兒商夕嵐。


    商夕嵐在一次詩畫會上和定國公結識,定國公欲娶商夕嵐做平妻,定國公夫人知道後,大鬧了一場,非但沒有改變定國公娶平妻的想法,還被婆母罰了禁足。


    後來,定國公夫人便用壽命為交換,讓紀沐笙比照洛靈兒的死法,弄死商夕嵐,並狠狠羞辱她。


    楊蓁偷偷去過定國公府,瞧著定國公夫人活不過今年,加之隻見國公府裏麵烏煙瘴氣,便沒多加幹涉。


    可眼下,定國公府夫人怎麽會死在相國寺,還是和商夕嵐一樣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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