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夫人是死在相國寺給香客休息的後廂房裏,屋子後麵是一片幽深的紫竹林,從窗子看出去倒是綠意盎然。


    “我家夫人頭病犯了,寺中的小僧尼便讓來這休息,夫人躺下之後,我去請寺中的藥僧來給夫人看病,帶著藥僧和尚回來的時候,夫人,就,就被害了,嗚嗚嗚……”


    穆諶給捕頭使了個眼色,讓他去查查這個藥僧,“當時,你們夫人可還跟著別的侍女?”


    “有的有的,是瑤光姑姑跟在夫人身邊伺候。”


    穆諶環視一圈,沒看到這小丫鬟說的瑤光姑姑。


    這時候,大理寺少卿裴言川走進來,指了指身後的擔架,“瑤光被人殺了,屍體在後麵竹林裏發現的。”


    “又死了一個?”穆諶頭都大了。


    楊蓁湊到瑤光的屍體旁邊看了看,和定國公夫人一樣,身上也有隱隱的煞氣。


    “今天寺中了因大師講授佛法,來相國寺的人不少,定國公夫人遇害的時候,後廂房往來的香客也多,大家都沒聽到有什麽異樣的響動。”裴言川自己說著,都覺得不可思議,怎麽會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這樣的話,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了。”楊蓁插話道。


    穆諶:“楊蓁說得有道理,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今日相國寺中所有和定國公夫人相熟的香客,都有不在場的證據,人死的時候,她們都在大殿裏,可以相互作證。”裴言川說道。


    “那先將屍體帶回去吧,等驗屍結果出來,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穆諶說完,裴言川走過來,壓低聲音說道:“穆大人,讓你們仵作好好看看,這次剝人皮是不是模仿作案?要是沒差別,你們之前的案子……”


    穆諶明白裴言川未盡之言是什麽意思!


    如果是模仿作案,那還好說,可要是和之前剝人皮的手法一樣,那很有可能會推翻紀沐笙是凶手的罪論。


    “裴大人放心,我知曉你的意思。”


    楊蓁雖然不是專業的仵作,但剛才粗略一看,那剝皮的刀法,和之前洛靈兒和商夕嵐沒有太大差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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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因大師是佛學大家,每年桃花盛開的時候,他都會在相國寺講授佛法。


    恰逢春日,不管是簪纓世胄,還是平民鄉紳都會來湊個熱鬧,討個吉利。


    二皇子和三皇子帶來的玄甲軍將整個相國寺團團圍住,不少人被困在寺中,林霜月擔心給楊蓁他們惹麻煩,就跟自己的小丫鬟在廂房靠近大殿的門口等著。


    她覺得楊蓁和譚仵作好厲害,竟然能幫著破案,思緒間,突然一雙靴子出現在視野之內。


    抬頭,就見賀文曜一臉厭惡的盯著她,賀文曜身後,是姿容昳麗的明樂公主。


    “林霜月,我們都已經退婚了,你還追到相國寺,你惡不惡心?”


    賀文曜惡毒的言語,勾起了林霜月所有的傷心事。


    “我不是跟著你來的!”


    “不是跟著我?那你跟誰?跟鬼嗎?”賀文曜嘴角上挑,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林霜月長得醜,性格怪,旁的世家小姐手帕交不少,偏偏林霜月一個都沒有。


    “我是跟……”


    不等林霜月說完,賀文曜抬手扯掉了林霜月臉上的麵紗,“你說你,長這麽醜,還敢來相國寺,不怕嚇到佛祖嗎?”


    明樂公主讓婢女去撿那飄走的麵紗,然後遞給林霜月,嗔怪的推了一下賀文曜,“世子爺,長得醜並不是林姑娘的錯,你何故這般挖苦她?”


    “長得醜確實不是她的錯,但是出來嚇人就是她的錯。往年咱們來相國寺一點事沒有,怎麽今年她來,就死了人,可見醜人多作怪,不吉利!”


    林霜月垂著頭,被他們左一句右一句的挖苦,刺激的腦袋充血。


    “你們滾開,不準你們說我家小姐!滾啊!”小丫鬟察覺自己小姐狀態不對勁,張開手像是雞媽媽一樣護著林霜月。


    林霜月躲在丫鬟身後,捂著臉蹲下,痛哭起來。


    ‘啪’,明樂公主身邊的婢女走過來,狠狠打了小丫鬟一巴掌,“大膽,竟然在公主麵前放肆!來人,給我狠狠打!”


    小丫鬟就算挨了一巴掌,依舊巋然不動,紅著眼睛惡狠狠的盯著賀文曜和明樂公主。


    賀文曜嗤笑一聲,“林霜月,我要是你,就找個地方了此殘生,才不會出來禍害人。”


    二皇子看這邊有一會兒了,他這暴脾氣實在忍不了,扶著腰間的長劍走過來,“她禍害誰了,說出來聽聽。”


    賀文曜不防有人敢反駁自己,轉身就要罵人,入目便是二皇子那張麵若寒霜的臉,“小臣參見二殿下。”


    明樂公主微微整理了一下發髻,緩步走到二皇子跟前,“明樂見過二皇兄。”


    “本殿隻有一個妹妹,你算什麽東西,也敢稱呼本殿為兄長,你配嗎?”


    明樂公主像是受了很多什麽打擊一樣,頓時泫然欲泣,“二皇兄,你怎麽能這麽說?”


    當年蓁蓁被太後抱出來宮後,沒幾天,長公主生下盛明珠,才出月子,太後就以舍不得外孫女為由,將盛明珠接進宮裏,親自教養,日日紮母後的心。


    明樂公主這個封號,是父皇母後一早為妹妹定下的,太後不顧父皇的阻攔,尋死威脅也要將‘明樂’這個封號給盛明珠。


    幼年時,在皇子所讀書,他們兄弟三人沒少因為盛明珠被太後責罰。


    長大之後,大皇兄被當做儲君培養,盛明珠還在宮裏,衣衫不整的大勾引大哥。


    嚇得大哥現在看到陌生的女子都害怕,父皇和母後還一直擔心他是不是嚇得不舉了。


    他討厭盛明珠,和討厭太後不遑多讓。


    後來,他發現對付盛明珠這種人,就是不要與之糾纏,越發糾纏,她愈發不要臉。


    是以,二皇子沒有繼續搭理明樂公主,而是走到賀文曜麵前,繼續問道:“來說說看,林小姐禍害了誰?”


    “殿下,你有所不知,林霜月生性放浪,未出閣的女子整日跟在小臣身後,擾的人心煩。”


    說完,賀文曜還不忘記嗬斥林霜月,“還不趕緊把你的麵紗戴上,嚇到二殿下,你吃罪的起嗎?”


    林霜月慌亂的撿起不知什麽時候掉在地上的麵紗,就往臉上戴,可二皇子手更快,一把扯了下來。


    “世子可知,林小姐這傷疤是怎麽來的?”


    “小臣自然是知曉的!殿下,林霜……啊……”


    不等賀文曜說完,劍光閃過,賀文曜左臉上赫然出現了一道滲著血跡的傷口。


    “既然知道,還敢出言不遜,如果當年沒有林小姐,本殿和玄甲軍,以及西征大軍的先遣隊,都不知道有沒有命活著回來。


    你說林小姐長相醜陋,本殿倒覺得,你才是醜陋至極,心思也肮髒。


    還有,林小姐不是跟著你來的,是和本殿的皇妹一起來的,你是銀子嗎?是個人都要追著你跑?”


    林霜月呆呆的看著賀文曜臉上還滴著血傷口,眨巴眨巴眼睛,又看看日頭。


    神了,還真是血光之災!!!


    “還杵在那幹嘛?進去找楊蓁!”二皇子不解,都被人指著鼻子罵了,還有心思盯著人看,莫不是腦子不好使?


    林霜月意識到二皇子和她說話,趕緊點點頭,小跑著去找楊蓁。


    “二皇兄,賀大哥好歹是侯府世子,你這樣傷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二皇子冷笑一聲,“過分,那你去報官啊?還好意思話裏話外說人長得醜,你娘就是教你整日與男子在一起廝混?”


    一聽這話,明樂公主急了,“二皇兄,你這不是壞我名聲嗎?”


    “嗬,你還有名聲呢?多新鮮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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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相國寺回去的路上,林霜月幾次欲言又止,“蓁蓁,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當然可以!”


    “我表哥午時初的時候,真的受傷了,他真的克我和我們家嗎?”


    楊蓁:“我算命很準的,你還不信啊?”


    “我信!”就連了因大師都禮讓三分的人,肯定是有本事的,況且表哥今天真的是血光之災。


    ……


    入夜,楊蓁去冥界走了一趟,渡生好像知道她要來,早早就將定國公夫人和瑤光的生魂帶了過來。


    “她們魂體怎麽這個樣子了?”


    定國公夫人和瑤光跟傻子一樣呆愣呆愣的,時不時傻笑一下,格外瘮人。


    兩人的魂體都要比旁人虛弱好多,仔細看,魂體上似乎還有一些齒痕,像是遭受過什麽虐待一樣。


    “我去時候,她們就是這個樣子,記不得任何生前事。”


    楊蓁:“你自己聽聽這離譜不?”


    渡生攤攤手,“我也很無奈啊,不然你去判官司翻翻生死簿,看看她們生前生後事?”


    “翻生死簿?要我死,你就直說!”


    生死簿不是死物,也是有靈性的。


    楊蓁上次偷偷看,那宛如桑蠶布一樣的書頁上,空白一片,什麽都看不到不說,轉頭還被冥帝給罰了。


    “她們的魂體像是被陰煞之氣蠶食過,你可以在人界多留意下。”


    “行叭!”


    楊蓁說完正想離開,突然,界山在虛空之中喚了她一聲,人就掉進了另外一個空間。


    “楊蓁,你去年考核結果不錯,該學習冥界更高階的術法,擇日不如撞日,就從今天開始。”


    說到學習這件事,楊蓁一下子就認真了很多,“你親自教我?”


    “不然呢,你還想讓誰教你?”


    楊蓁:“以前不都是看留影石學的!”


    ……


    等界山的教學正式拉開架勢,楊蓁才知道這冥界術法,真不是一般人能學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蓁跟死狗一樣癱在地上,界山將一道冥力打進楊蓁身體裏,“回去好好修煉,以後每隔一日,你都要來冥界學習,你根基不穩,學得太慢了。”


    不等楊蓁說什麽,界山一揮手將楊蓁扔出了冥界。


    看了眼天色,還沒亮,楊蓁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


    宣政殿。


    早朝才剛開始,宣平侯就老淚縱橫地跪在地上,“皇上,請您為老臣做主啊!”


    皇帝看了二皇子一眼,見他梗著脖子,就差把‘桀驁不馴’四個字刻在臉上。


    “老侯爺,有事起來說!”


    “皇上,老臣老來得子,隻有文曜這一個兒子,打小嬌養長大。昨日,他與明樂公主一起去相國寺聽了因大師講佛法。誰知道被皇子劃傷了臉,太醫說就算好了也會留疤,皇上,求您為老臣做主啊!”


    皇帝垂眸,掩蓋不滿,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二小子平日間雖然嘴不饒人,但絕對不會一言不合就傷人。


    “嶸兒,你說說是怎麽回事?”


    不等二皇子說話,威遠將軍站了出來,“陛下,是宣平侯世子出言侮辱小女,二殿下看不下去,才出手傷了人的,二殿下沒錯。”


    “陛下,因為賀林兩家退婚一事,犬子心中有氣,因為說了幾句氣話,二殿下就劃傷了犬子的臉,是不是過於殘忍了一點?”


    二皇子冷笑一聲,站出來,朝皇上拱手行禮,“皇上,賀世子在與林小姐訂婚之後,與青樓女子糾纏不清,賀文曜為了退婚娶那青樓女子,數次羞辱林小姐,就臣親眼所見就不下五六次。


    婚嫁之事本是你情我願,親事不合適,兩家妥善退親,給彼此留足體麵方為上策。


    可賀文曜明明與林姑娘退親了,昨日在相國寺,還明晃晃說人林姑娘容貌醜陋,會嚇到旁人,又說什麽林小姐不吉利,出現在相國寺就發生了命案,簡直是小人行徑。


    林姑娘臉上的傷,是為了救其父親,在戰場上被蒙撻騎兵劃傷的,那年在西洲戰場上,如果不是林姑娘不顧臉上傷情惡化,將藥材送到戰場上,玄甲軍和西征大軍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也許在你賀家,林姑娘臉上的傷,醜陋恐怖,但對於我們而言,那傷,換回了無數將士的命。


    之前沒退親,再怎麽鬧都是賀林兩家的家事,臣不方便幹涉,但現已退婚了,臣作為玄甲軍主將,定然不能讓一個卑劣的宵小之輩,侮辱於朝廷有功之人。”


    二皇子說完,站在他身後的一眾武將整齊劃一的站出來,拱手,“臣等,附議!”


    洪亮又厚重的聲音,在大殿上回聲陣陣。


    上一次這麽多武將站出來,還是二皇子請命領兵去打蒙撻的時候的。


    威遠將軍一個刀捅進身體裏都不吭一聲的鐵血漢子,此時紅了眼眶,半晌說不出話來。


    原本還想附和宣平侯的文官,也隻能悻悻的把嘴閉上。


    宣平侯也慌了神,趕緊說道:“皇上,那隻是兩個孩子間的玩笑話,做不得數,犬子絕對沒有侮辱林姑娘的意思。”


    “玩笑?那本殿劃傷賀世子的臉也是玩笑,挺好玩,也挺好笑的。”二皇子冷著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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